第一百九十二章火琪玛

战争在继续，大周王朝在几天内又丧失了大片土地，四方国已经深入大周腹地，看似强大的大周出乎所有人意料得不堪一击，除了北方聂寒暂时挡住了北狄人，东西南三个方向持续沦陷。

已经有流言传出，说大周王朝其实早已疲弱不堪，大势将去。

但是当事者周明奕却丝毫不急躁，对种种流言视若罔闻，只是吩咐下面安心等待指令，自己整天在宫中与老师傅对弈。

此时正是六月天，但是大周的军队里却悄然运送着棉袄。

四方国人的战士们都是简装上阵，热火朝天。

这一天，在那座不知名的山上，神秘老人晌午回到茅屋前多带回来一个人，杨宇曦看到来人后大吃一惊，竟然是火琪玛。

“你你你，你怎么知道我在这？！”杨宇曦不顾炎热拖过被子盖在身上，警惕地看着出现在面前的火琪玛。

由于只有南宫藏劫和老人两个男人，天又这么热，杨宇曦就懒得穿衣服。

火琪玛看到杨宇曦除了还不能下床外气色还不错，暗自松了口气，嘴里却道：“你是我霸族选中的人，你觉得我会让你消失在我的掌握之中吗？”

杨宇曦沉思了会儿，指着火琪玛怒喝：“啊啊啊，你在我身上做了什么！”

“也没什么，”火琪玛双手环抱，眼神不屑，“一个小记号而已。”

“靠！我怎么不知道！在哪里在哪里！”杨宇曦开始迅速地检查自己的手臂、肩膀，都没有发现，于是他掀开被子开始检查胸口以及下半身。

火琪玛的脸“唰”地一下红了。

南宫藏劫捂脸，神秘老人嘴角上扬。

杨宇曦浑然忘我地检查身体，由于脊椎还不怎么能动他的动作极其笨拙，嘴里一直碎碎念：“在哪里在哪里在哪里……”

最后，南宫藏劫实在看不下去，轻咳一声，说：“白痴，你没穿衣服……”

杨宇曦的动作陡然僵硬，猛地抬头看向火琪玛，火琪玛黝黑的脸上都红晕纷纷，杨宇曦又低头看看自己的下半身……

“啊！！！女流氓！！”

“滚！分明是你变态！”

茅屋上的几根茅草被声音震得抖落下来。

接着是几声令人牙酸的骨骼破裂声，然后……

“啊……痛痛痛……”

………………………………

片刻后，四人围坐在茅屋前的小石桌旁，石桌上放着几样简易的家常菜，少有荤腥。杨宇曦的脊椎和脖子被木板固定住，他斜靠在椅子上，两只眼睛依旧在自己身上找寻火琪玛设下的记号，但这时候他已经穿上衣服了。

老人吃了几口菜，看了杨宇曦一眼，慢悠悠地说：“你再这么动，刚接上的骨头又要散架了，再散一次我可没办法了。”

杨宇曦立刻坐得端正，目不斜视，映入眼帘的是茅屋旁几棵高耸的大树树冠，还有叶隙间蔚蓝的苍穹，根本看不到桌上的菜。

南宫藏劫替他盛了口汤送到嘴边，杨宇曦张嘴咬住，依旧目不斜视，他边吃边嘟囔：“藏劫啊，今天的汤咸了点……”

南宫藏劫眉毛一跳，面无表情地夹起另一块菜，在辣油里反复浸泡，然后递到杨宇曦嘴边，本来绿色的菜现在只看到一层橘红色的辣油。

火琪玛一愣，老人却若无其事地吃饭。

“啊……”杨宇曦张口吃下，嚼了几下，脸色登时涨得通红，张口就把菜吐了出来，可是他又不敢动，眼泪瞬间就流了出来，舌头伸得比任何一条狗都长，大口喘气，“水，水，水水水……”

南宫藏劫不急不缓地盛了一大碗汤送到他唇边，杨宇曦咕咚咕咚很快就喝了个底朝天，脸上的潮红终于褪去了些。

南宫藏劫依旧面无表情：“汤还咸吗？”

杨宇曦泪流满面：“不咸……一点都不咸……”

“嗯，吃饭。”南宫藏劫夹一块米饭给他，仍然面无表情。

火琪玛默默低头，默默吃饭，不敢对这一桌菜发表任何观点。

饭后，阳光透过树缝隙照射进来，虽然天气很热，但是山中却还好，杨宇曦和火琪玛坐在石凳上。

“大家都好吗？”杨宇曦问。

“挺好的，那位南宫将军伤比较重，不过也快好了。”火琪玛说。

“藏劫呢？”隔了会儿，火琪玛问。

“别管他，他每天下午都会跟老头去山后面修行，晚饭就回来。”杨宇曦惬意地晒着太阳，眼睛微闭，双手相叠放在胸前。

和老人相处了两个月，杨宇曦发现这老家伙也不是什么善茬，于是称呼就从“老爷爷”变成了“老头”，但无论是他还是南宫藏劫仍然不知道老人的名字。

杨宇曦斜眼瞄了火琪玛一眼，慢悠悠地说：“怎么，你也看上藏劫了？难道这年头都喜欢残缺美？那我也要考虑考虑……”

火琪玛目光不善地凑过来：“你想死吗？想要残缺美我可以帮你啊！”双拳捏得“嘎巴嘎巴”响。

杨宇曦脸色一变，现在的他可是毫无还手之力，连忙求饶：“别别别，我现在够帅了，不需要再帅了……”

“别自恋！”

“好吧好吧……你找我到底什么事？”

火琪玛突然沉默下来。

杨宇曦有些意外，费力地扭头看她一眼，心里有些诧异，虽然火琪玛跟自己老是斗嘴，但是感情却是不错，她这种模样可是很少见。杨宇曦低声问：“喂……怎么啦？”

火琪玛抬头，眼眶竟然有些红。

“喂喂喂……”杨宇曦突然有些乱了手脚，火琪玛这么好强的女孩子突然这样让他很不适应，“有什么事你说啊……”

火琪玛双拳紧握，死咬着嘴唇，声音都有些哽咽：“族，族长他，他……死了……”

“什么？！”杨宇曦有些惊讶，他自然听火琪玛说过那位现任的霸族族长，霸族虽然没落了，但那位族长还是有着无双境界实力，怎么会突然死了？

火琪玛断断续续地说：“这次的战争程度远远超过宇曦你所能想到的，不止是这个时代的战争，就连远古世家也卷了进来。”

杨宇曦眉头一皱：“你是说……远古世家之间也发生了战争？”

火琪玛点点头，神情恢复了不少：“远古世家在很久以前对待邪异能时是同仇敌忾的，但是邪异能被封印后这些世家之间便渐渐有了嫌隙，后来矛盾越来越激化，便爆发了战争，有些家族踩着其他家族的尸体向上爬。世家间的战争机器残忍，各种阴谋阳谋无不使用，就算睡最强大的几个家族也有被打下马的……”

说到这，火琪玛声音有点低落，杨宇曦知道，霸族就是被打下马的顶尖家族之一。

火琪玛顿了顿，继续说：“总之一句话，发展到今天，远古世家之间的关系并不好，有些更是生死对头。这次有些远古世家更是跟邪教相勾结，浑然忘了当初一起对抗邪异能的初衷，对其余家族发动了战争。”

杨宇曦没有接话，认真地听火琪玛继续说。

火琪玛露出了一丝苦笑：“世家间的战争很少发生，但是每次世家间的战争，都是从最弱小家族灭族开始的……”

说到这里，杨宇曦便有些了然，想必上一次战争的时候霸族已经是艰难地活下来了，但是这一次……却成了第一批被剿灭的家族。

无双境界的霸天虽然强悍，但是其他远比现在霸族强大的家族里肯定有无双，这样的话，霸族确实九死一生。

曾经的巨擘，沦落成如今的蝼蚁，火琪玛的心里肯定很难受吧。

杨宇曦沉默片刻，缓缓道：“那现在的情况怎么样？”

火琪玛眼睛又一次红了：“都死了……只剩我一个……”

杨宇曦心头一跳，虽然已经料到这个结果，但是听到火琪玛的证实还是忍不住有些悲凉。

是啊，无双境界的霸天都死了，更何况其他人。

杨宇曦默叹了一声，即使霸族曾经想要利用自己修复《不灭霸体》然后对自己不利，但是现在这个家族在一定意义上已经灭绝了，所谓的对自己不利更是无从谈起。

想了想，杨宇曦突然问：“你不是跟雨潇他们回皇宫了吗？怎么会知道这些事情？”

火琪玛说：“家族里重要的人彼此间都有一套独特的传讯方法，我是族长的孙女，也有这套方法。”

杨宇曦微微点头，却眯起了眼睛看火琪玛：“也就是说，以前你可以将我的一举一动随时汇报给族内，是这样吧？”

火琪玛面色一滞，谈话的氛围陡然转变。

杨宇曦的眼睛凝视火琪玛，有些寒意。

火琪玛突然站了起来，然后冲着杨宇曦“嘭”地一声跪下，头磕在地面上，声音颤抖：“宇曦，对不起，以前做过的种种我向你道歉。但是现在，我只能靠你了，仅凭我一个人，是无法复族的。宇曦，求你帮我，我求求你了！”

杨宇曦抬头看天，不知在想些什么，他确实将火琪玛当做了朋友，如今证实这个朋友时时在研究记录自己，心中自然有些凉意。

火琪玛继续说：“宇曦，只要你帮我，做牛做马我都愿意，就算你要我做妾做奴隶都行，只要你帮我……”说到“做妾做奴隶”五个字的时候，火琪玛深埋着的脸上流出两行清泪。

“如果，如果你不帮我，就算我只有一个人也不会苟活下去的，我也要去复仇！”火琪玛最后一句话声嘶力竭，眼中透着绝望。

清风过，树叶摩挲，似乎树林都在叹息。

“起来吧，”杨宇曦努力低下头看她，眼眶也有些红，他的嘴角微微上扬，像是有风拂过他的脸，“我当然帮你，这不是很早就说好了的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