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八章 幻境

“阿娘！”无助的小娃娃哭泣出声，是奶声奶气的嗓音。白白胖胖的小脸蛋痛苦扭曲着，掩饰不住的悲伤令人揪心。“阿娘，阿娘……”小娃娃意识不清喃着，方才那一幕让它全身犹如火烧一样，脚下一不稳，狠狠跌倒在光明皇后的脚边，金色眼瞳落出奶白色的珍珠。

光明皇后的美丽脸庞是一贯的温柔与宠溺，竟是蹲下身，将小娃娃给轻轻抱起，然后温柔而有耐心哄着它，“娃娃不哭，阿娘不会离开你的。”小娃娃顿时止住了哭泣，哭红的鼻子微微一抽，满含希翼看着她，“主人，阿娘在哪里？娃娃要找阿娘。”

美丽无双的脸庞微微一愣，眼底掠过一丝黯然。

娃娃虽然看上去只如三岁稚龄的儿童，但它真实的年龄却是错愕得叫人跌破眼镜。虽然主人只是微微皱了一下眉，但娃娃却已经明白，它的阿娘不会再回来了！顿时，金色瞳孔落下了更多的珍珠，砸在地上，发出悲伤的音调。

夏侯颜看着这感人温馨的一幕，嘴角微微挑着笑，不知是冷笑还是习惯。她优雅将手中的血迹给擦净，好像丝毫没有察觉一双满是恨意的金色眼瞳将她给锁定。空气中的血味久久不散，仿佛凝滞了的血块，让人心头微寒。

娃娃从那温暖的怀抱跳下，胖胖墩墩的身材在一瞬间被拉长，一个面容略带稚嫩之色的少年霍然出现在眼前。那犹如羊乳一般的龙角，散发着强烈耀眼的白光，从小小的角，竟是长得有半个手臂的修长。他一身白色带红的软甲，脖颈和四肢都套着金色的圈。

在某个时候，那金色的项圈猛然爆裂，发出“锵”的声音，霎时，危险气息四处流窜，好像电流通过的噼里啪啦声。那飞扬的银发，在一瞬间烧成了火红，几缕火苗从他金色的瞳孔冒出来，掠过几缕叫人畏惧的暗红。

瞬间成魔！

龙之子，触龙逆鳞，魔殇覆灭！

以魔对魔，以战止战？

夏侯颜嘴角微勾，清冷如雪的气息覆盖她的脸上。

“主人。”

面前陡然扬起了猩红色的斗篷，暗夜之下他的脸透着病态的苍白，双唇却如血般火烈。“静？”她的第一斗宠，是最先追随她成了魔，实力暴涨到让她也惊讶的地步。如今的他，已经不仅仅只是骷髅黑沼的主人，而是成为了闻风丧胆的心魔领主。

“请主人允许我出战。”他掷地有声的声音透着坚定和清冷。夏侯颜没放过对边光明皇后那微微皱起的眉头，莫非她没想到自己还有一群忠心耿耿的伙伴？抑或是，她的斗宠，出乎了她的意料？夏侯颜觉得后者的可能性更大，因为她的伙伴个个来历不凡。

“也不知道，当年被镇压的杀戮和死亡怎么样了，魔灵那小子还是一如既往的内向让人无语？或许，那个吊儿郎当的简茗小子，现在也该变得成熟了吧……”暗魔的话，又一次清晰在耳边回响。

夏侯颜打量了眼静，或许，他就是“杀戮”吧。

“你可有把握？”

低沉的声音，有着难以察觉的忧虑。

“是的，主人。”

他却一如既往的忠心与虔诚。

黑夜中，猩红的斗篷猎猎飞舞，他黑眸浅浅，周身却**漾起地狱亡魂的冷酷气息。过分艳丽的唇噙着薄凉的笑意，冰冷吐字：“你，跟我来。”他扬臂一挥，仿佛满天都落下了冰雨，黑色长发恣意飞舞，掠过那双浅色黑瞳。

杀机突显。

魔一样的少年冷酷扫了夏侯颜一眼，也转身跟着离开。高高扬起的黑色龙角，是无比的尊贵，却透着堕落和腐朽的气息。

“光明皇后，你我最后一战，到底什么时候开始？”翘起唇角，夏侯颜似笑非笑看着端庄的光明皇后。听到这句讽刺的话语，她银灰色的瞳孔激起几分血腥与杀气，那由始自终完美的笑意有了些扭曲。“由不得你狂妄！”她冷声大喝，后之权杖瞬间释放雄厚无比的气势！

顷刻间，其身后那白茫茫一片的背景，竟然突然出现了无数黑点！待那黑点拉大，逐渐显出轮廓之时，竟是不由得人倒吸一口冷气！这是一支庞大无边的铁骑，千军万马，气势磅礴而雄伟！好似银河因此而陷落，天空因此而坍塌！

“这是我的光明圣骑，千军万马无人能敌。你……又如何？”光明皇后抿着白色嘴唇，美丽无比的脸庞上仍旧是一副端庄完美的笑意，只是眼底藏匿的精光，足以说明她此刻的心情愉悦。一个适才觉醒的黑暗之源，连自己掌控的力量都摸索不清，如何调动与她光明圣骑相对的黑暗神兵？

狭长幽深的眼尾再度眯起来，夏侯颜抿唇不语。

这光明皇后，倒是聪明！

“主人，这里就交给我们吧。”突然听闻一道异口同声，接着身旁两侧各多了一只高大的影子，残暴与肃杀之气迎面扑来，那是无所不及的梦魇。竟是死望和暗魔。两人皆穿黑色劲装，血色披肩，一高一瘦的身影，有说不出来的默契。

人系爵王，杀人机器，死亡……死望，他的真实面目是一个很隽秀的翩翩少年郎，只是手中握着的一条纤细却燃烧着滚烫热血的铁鞭，叫人不寒而栗，眼中那阵阵的戾气和煞气，与那双眼睛很符合，肆虐的残暴与冷酷的无情糅杂，望而生畏。

终极暗魔，地心世界的绝对统治者，也是远古最为可怕的残忍嗜杀者，好杀戮与嗜战。此时犹如一个儒雅书生的暗魔，那双眼却是拥有最为邪恶的瞳仁，浑身透着一股寒心的战意与嗜杀，隐藏的黑暗力量莫名令人恐惧和害怕。

当两人一起，周身就形成了一个黑暗强大的漩涡，谁碰，谁就得死！

那千军万马奔驰而来，光明力量渗入黑暗的角落。两人就那样漫不经心站在这千军万马前，铁蹄响亮如钟声震起，把耳朵都震出血来。但两人却丝毫不畏，在某个点上，突然站直了身躯，那漆黑的眼珠，顷刻血红！

“刷……”

两方人马消失不见，另一个空间里他们杀得猖狂。

这是黑暗与光明的主战场，任何人都不得参战。

夏侯颜似笑非笑的笑容着实让光明皇后的脸上愠色更深，她怎么也没想到，黑暗之源竟是这般厉害，收服了一个又一个的魔头，为之所用。不过，最后的结果还没出来，她，并不一定会输！只不过，她开启的光暗战场，并不能持续太长的时间。

如果丧失了主动权，她就会持续被动。

眼前这个近乎完美的黑暗王者，究竟会有什么缺点呢？光明皇后脸上是款款笑意，十分精致美艳的眉眼扫过夏侯颜那双氲着黑雾的眼睛，顿时是有了主意。她怎么就忘了，面前的人，可是彼岸双生花……她的唇边，霎时**起了柔美笑意。

“你还真是一点都不着急呢。”她忽然出声，温和款款的声音，让人听起来如春风拂面，那般美妙。

黑色光焰在她身旁缠绕，夏侯颜随意摆弄着手腕的黑色饰物，连眼皮也没抬。

光明皇后好像早就料到她会是这般模样，当下双眸轻轻眯起来，几缕水光滑过，有几分兴味。她轻轻一挥后之权杖，那银白色的精致浮雕骤然浮起了一层艳光，其身后的白色浮云都被驱逐，一面光滑巨大的镜子矗立在面前。

巨大镜子反射出锃亮的光，掠过一层浮光。接着，整个镜面呈现安静的漆黑。叮的一声，黑色的镜面犹如蜻蜓点水般，慢慢开了亮色。似乎是一个窄小山洞，漆黑狭长的通道透着阴凉，仿佛还嗅到一股腐朽的气味。一个背脊挺直的黑色身影突然出现在山洞中。

细看去，那人细稠一般的长发泛着血色的光，偶一回头，只觉面前一切都已失色。那双在暗夜中的眼，激起无数华光。

漫不经心的夏侯颜，微微一怔，画面中的人，是她熟悉到不能再熟悉的牙，即便周围的环境暗得看不真切，但那双眼，那双倨傲尊贵带着几分疏离的眼，她怎么也无法忘记。在她失忆的时候，每每梦中，出现的，就是他的眼。但是，这是怎么回事，他怎么会出现？

难道，是这个女人故意这样做的？狭长的丹凤眼轻轻眯起，夏侯颜瞥眼那笑得温畜无害的光明皇后。她本是打定主意不去理会那镜子所映出的景象，认为那一切都是假的。但是，那声音，那一模一样的冷淡声线，却是叫她的耳怎么也躲不了。

她正欲塞住耳朵，却听见他的好听声音低沉而不容抗拒地响起：

“答应你的条件可以，但是，天道法规从此以后，对她没有任何的约束你，包括……你。”

她从来都没有听过牙有这种语气，不仅陌生无言，更是清冷如雪般，覆盖着淡然冷意，叫人骨子里犹如浸入了寒水一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