70、第七十缕光
“东陵魔龙”事件的发酵促使中洲上下一体, 围成一个密不透风的铁桶。

在觉醒者养伤期间,军方隐秘地将医院保护起来,政客打着太极回应各方试探, 两边虽相距万里,却配合得滴水不漏。前有网民冲锋,后有官方收场,张弛之间又加了纪斯这味猛药, 形势可谓一片大好。

然而, 其实深入棋局的人都明白, 在怪物接连出现的大环境下,形势从不会“大好”。

瑜伽国拦不住的水尸鬼祸害中洲, 坚果国杀不死的巨龙飞往沿海……世界命运共同体, 覆巢之下无完卵。

看坚果国当场翻车确实引人发笑,可笑着笑着, 谁也笑不出来了。如果伦多刚火山冒出第二头巨龙,坚果国仍然无法将之击杀, 那么这次它会往哪儿飞呢?

假设同样是往东飞, 它却不挑中洲作为落脚点,而是选了樱花、高丽或大南的话可怎么办?他们的科技不比坚果国, 也没有神秘的能人异士, 巨龙一旦选择他们的国家筑巢, 这结果谁能承受得起,简直是要灭国的节奏啊!

思及此, 各方没人能淡定了, 就连一夕翻身、活成众星捧月的中洲都惴惴不安。

原因无他,经过东陵一役,军方确定热武器对巨龙的防御无效。除非觉醒者扒掉龙鳞, 否则武器无用武之地。可他们的觉醒者,伤得一个比一个严重,这龙要是再来……

“不必惊慌。”纪斯给出善意的安抚,“第二头飞不出多瓦城。”

王义元立刻端上加了俩鸡蛋的煎饼果子和一碗豆浆,伺候了纪斯几天,他几乎快摸清楚对方的口味了。这位大佬不是不爱吃饭,而是比较偏好传统美食。遇到对口味的点心,能吃上一整天不停嘴。

“您的意思是,坚果国这次能解决第二头?”王义元小心追问,“武器能解决掉龙了?”

纪斯勾唇:“不是,只是多瓦城出了觉醒者而已。”

“哐当!”王义元惊得失手打翻了豆浆,他匆忙擦桌换碗,心思不知转了几百遭,又强自镇定下来。

到底是高层遣出的专业人员,王义元的素质很强,马上进入了状态:“我一直以为觉醒者是您一手造就的人才,没想到国外会自行出现。既然能有杀死第二头巨龙的本事,那……想必他们的觉醒者有很多吧?”

“日后,觉醒者倒是会越来越多。”纪斯笑道,“不过,目前的坚果国只一个觉醒者。”

王义元怔怔出神:“才一个……龙就跑不出多瓦?”这特么实力得多强?

“不错。”纪斯微微颔首,“她进过坚果国的实验室,被注射过第一头巨龙的血液。某种程度上来讲,她能与巨龙匹敌。”

“人、人体实验?”王义元倒抽一口凉气,“可您之前告诉我,巨龙的血肉动不得,谁动谁成妖魔。这直接注射到体内,怎么还……”能成为觉醒者?

“她的心,选择成为觉醒者。”纪斯轻笑,随即告诫道,“此等资质万中无一,奉劝你们别抱侥幸心理。”

纪斯本可以选择不说,他不说出口,中洲不会有人知道“注射龙血”这个点。偏偏他说了,完整地陈述利弊,并将选择权交给了人类。

这做法看上去像是双方已经处于“知无不言言无不尽”的合作蜜月期,但王义元呆在纪斯身边好些天,闻言心里愣是咯噔一下,深觉这一位拿给中洲的“送命题”才刚刚开始。

整头龙放在中洲,要肉有肉,要血有血。再加上凡人神往觉醒者的强大,在多重因素的交织下,或许真有人会铤而走险。

他的每一句话都充满了极大的诱惑和至深的陷阱,根本是在试探中洲会做出哪种选择,以此来界定要不要与他们合作……

要命的套路!

王义元额头冒汗:“明、明白了!”

纪斯慢条斯理地用餐,王义元沉默寡言地伺候。

待他心满意足地吃完,王义元才抛出了第二个话题:“在您告知了坚果国那个预言后,他们就向咱们中洲求助了。”

“他们表示多瓦城的领空会对中洲开放,希望中洲派兵入驻,最好能多来几个‘异能者’。只要帮他们解决掉危机,他们就再也不抢第一头龙了。”

纪斯:……

这一言难尽的外交手段,令他陷入了漫长的沉默。良久,他问道:“这个国家一直这样?”

王义元嘴角一抽:“他们自由惯了。”

纪斯:……

突然有点担心异国的小白菜能不能在风里雨里长好?

……

除了东陵城的居民需要另行安置,在内陆避难的人群逐渐返回家乡。本布置在沿海的军人火速朝东陵城聚集,他们手持武器守在东陵边界,又形成厚实的人墙防在巨龙尸骨的旁边。

直升机在外海和城内巡逻,一批科研工作者和国宝级重匠围着龙尸,在军方的监督中艰难地解剖着。也不知军方是怎么回事,明明做着严肃至极的事情,偏偏在龙尸周围放满了录音机,里头一遍遍播放着“往生经”。

念经的男声沉静稳重,听着听着,他们不自觉地静了心,只觉得蜿蜒龙尸也不显得狰狞可怕了。

“这头西方龙浑身是宝啊!”有一位老匠人感慨道,“这鳞片绝了!可以磨成子弹、匕首和盔甲,还可以附在坦克、战机和母舰的表皮,足够咱们造出一支‘龙甲大军’了。”

“牙齿和骨头更硬些,听说那名觉醒者的战斧裂了,得给他重锻一把。龙筋够韧,能搞成救生绳索,编成鞭子也成。”

“脊背的龙皮还算完整,这刀扎不进去,剖下来可以做护心的内衬。”

“……这么一算,千米巨龙似乎不够用啊?”一年轻人见猎心喜,低声道,“其实我想说,这龙真是好东西啊!既然咱们能打龙,要不把第二头也搞过来?”

众人:年轻人你的想法很危……有道理啊!

可惜,中洲的打龙小队目前躺在医院里,一个个像木乃伊似的被缠满了绷带,还住在同一间大病房。之所以将他们安排在一处,主要是为了方便管理。

&nbs... -->>sp;毕竟,不是每个人都受得了祁辛黎在病房直播念经,拉基在病房啃大份牛肉,姜启宁在病房唱男高音……真心的,放一间房吧,互相伤害你们值得拥有。

不过,他们真不是故意的。

由于解冻比较晚,大钟和经文的防御基本都给了姜启宁,祁辛黎在极寒龙息的冰封之下被冻伤了,严重到不能进行移动。故而,他只能躺在病床上直播念经,给龙尸腹中的亡魂超度,本以为效果不显,没想到威力不错。

念了挺久,他的身体便恢复不少。至少眼下已经能坐在床上进食,也不劳主治医生费心了。

医生该费心的是拉基和姜启宁,前者断了三十六根骨头,全身裂口无数;后者出现了类似“脑震荡”的后遗症,还有点癔症式的发疯。

拉基还能靠大量进食来修补身体,姜启宁如何能恢复实在是个谜。

就像现在,姜启宁在学完巨龙“昂”的咆哮声后,犹如被龙附体一样蹬在床上,两只手扑棱起来,仿佛要起飞了。得亏医生栓得死,否则他能从床上“飞”下来。

“昂呜——”姜启宁朝着灯泡咆哮,震得一只扑棱蛾子仓皇逃窜。

司诺城淡定地翻过财经报纸,道:“祁辛黎,他的能力真的是‘控制’吗?你确定这状态不是‘恶灵附体’?”

祁辛黎扶额:“后遗症吧,毕竟要控制那么大个怪物不容易。”

“昂!”姜启宁凶恶地盯着拉基——嘴里的牛肉,目光贪婪,神情非常险恶,“昂、昂昂、汪汪汪!嗷呜!”

拉基:……

众人:……

心地善良的拉基忍痛割爱,扯下一片牛肉准备投喂病友。谁知司诺城冷酷无情地说道:“医生说,他的脏腑受了伤,这几天只能喝稀粥。”

拉基拎着肉好悬没扔出去,在姜启宁眼前晃了一圈,分分钟塞进自己嘴里。这一刻,等肉的姜启宁裂开了!他目眦欲裂地扑向拉基,然后被束缚器锁在了床上。

他悲愤至极,发出受尽委屈的嘶吼:“昂!”

司诺城深呼吸:“俞铭洋呢?他不是觉醒了类似‘治疗’的能力吗?也治不好老姜?”

“不是治不好,是姜启宁没给他治的机会。”拉基啃着肉,详细描述道,“那时候你还在昏迷,俞铭洋准备给姜启宁治头。谁知手刚伸过去,就被姜启宁一口咬了……当时病房里那杀猪一样的惨叫,我还以为又有敌袭。”

“那一口咬得都见血了,俞铭洋怕得要死,还问需不需要打狂犬疫苗。”拉基补充道,“你没发现吗?自从咱们跟姜启宁关在一起,俞铭洋再也没来过了。”

司诺城:……

“别叨俞铭洋了。”祁辛黎叹道,“听江梓楹说,他最近两天抢救了三百多名濒死的军人,累吐了。目前在输液厅挂点滴,状态不算好。”

司诺城靠在枕头上,闭目道:“还不够……”

“嗯?”

“觉醒者太少了。”司诺城道,“如果现在再来一头龙,我们没有可以迎战的人。既然磁场共振可以影响人的气场,那……”

“昂!”姜启宁注视着拉基的牛肉,一“汪”情深,“昂!”

“那我们在养伤期间,或许可以影响更多的人。”司诺城淡定地补完话,“等俞铭洋好些,得让他为我们治疗,我需要了解他的能力才……”

“昂——呼哧、呼哧!”姜启宁拼命挣扎着,扯得整张病床哐当直响。

司诺城的额角梗起青筋:“才能为他做出安排。有一个续命的治疗在,我们的团战路子也该完备了。首先……”

“昂呜!昂呜……呜……”

司诺城深深地、深深地吸了一口气。他对祁辛黎歉意一笑,眉目舒展,平时瞧着挺冷的俊脸在这时变得分外温和:“稍等,我先把他捂死了再说。”

队友们:……

于是,在拉基和祁辛黎震惊的眼神中,同样断了不少骨头的司诺城凭顽强的意志力从病床上爬起来,拿过柜面的痛骨贴一把封在姜启宁的嘴上。

许是知道自己“没嘴”了,再也吃不了肉了,姜启宁悲从中来,不禁涕泗横流。在挣扎之中,糊满了司诺城的袖口。

司诺城:……

“你冷静点!杀人犯法啊!”

“算了算了,大佬,我们算了!”

嗯,今天的觉醒者病房也依然充满了活力呢。

……

住院的第四天,姜启宁终于恢复了神智。之后,饱受姜启宁狼嚎三天的病友们纷纷为他推荐了“病房录像”。

据悉,姜启宁去监控室查看完录像后,躲在厕所自闭了一天。拉基怕他想不开,正打算好好劝慰一番,谁知他话还没说出口,就被姜启宁揪住了领子。

对方神色惊恐:“失去意识之后,我居然会狼嚎三天!怎么办,我是一只单身狗的真相已经瞒不住了吗?”

拉基:……你还我的同情心!

只是,觉醒者谁也没想到,因果循环报应不爽。他们这头刚让姜启宁看完了“病房录像”,那头的军方就体贴地为他们送上了“战斗录像”。

虽然军方的无人机毁了不少,但总有一部分在认真工作。现代化战争最大的便利就是能拍摄到战场发生的一切,进而在战后反思和学习不足之处。

军方送上录像是好意,然而他们却料不到,觉醒者的思维异于常人。

一群平均年龄不足25岁的觉醒者坐在一块儿看录像,被勾住眼球的不是他们的团战有什么问题、发挥有哪里不对或是本应该执行什么战略,而是——

“太过分了,为什么要把我呕吐的画面拍下来?”

“我这样打好像不够潇洒?”

“我逃跑的样子好锉啊,可是不跑会死啊!”

江梓楹:……你们是有毒吗? 展开全部内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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