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九章 烈焰焚天，设套

“怎么，你就只有这点能耐吗？”看着一昧躲让的对手，屡次着力不得处，素衣老人怒了，出口讽刺。他最讨厌的就是信口雌黄的毛头小儿，只会油腔滑调，只说不做，还骄傲自大，目无尊长！

夏侯颜只是勾了勾唇角，也不废话，十指合十，转而机械一般动起来，看得众人摇摇头，在战斗中，最忌讳的就是速度慢，看夏侯颜这个样，以为是她动作生涩，却未料，那动作本身就是这样。素衣老人冷冷一笑，可不等人，他打定主意要速战速决，这张脸怎么看就怎么的不顺眼。

“风之因语，火羽！”他十指飞快摆动，身形也有规律逼近，眼中寒光乍泄，转瞬间，圣尊的气息席卷全场，狂风汇聚，还没到眨眼的时候，一只极为养眼浑身燃烧着蓝色火焰的凤凰如烟花一样绽开，金色的凤眼透着丝丝尊贵。

夏侯颜看了暗暗心惊，这个素衣老人也会用“风之因语”，与那个半神是什么关系？才想了想，目光就落到那只漂亮却爆发出阵阵气势的蓝色火焰凤凰，以她的估测，这个老人主修风系，又因为贵为圣尊，拥有独特的圣级火焰，两者配合起来，天衣无缝！

夏侯公子思忖着，九霄诀透着古怪，她是不敢碰了，但是也因此损失了那绝好适合自己的招式和心法，现在看来，得要将一些适合自己的斗技尽快弄到手，不然，也要自己自创几个厉害绝招。夏侯颜脑子飞快运转，手下也不停。

在蓝色火焰凤凰划开苍穹，带着炫目的蓝色火尾直冲而来的时候，双手顿时一卡，她嘴角浮现出冷毅，暴喝，“烈火焚天！”刹那间，风起云涌，只听见“嘣”的一声，冲天火焰自她身后迸发！那一整片天空，都熏染成一片苍蓝色，她的眼睛，锋芒锐利得叫人难以逼视！

有人情不自禁后退一步。

也与此同时，“轰轰……”声不绝于耳，四处都迸起了火焰，一时间，土地飞溅，灰尘弥漫，惨叫连声响起！四周围都充斥着苍蓝色的火焰，透明如水，晶莹剔亮，却给人带来了一种窒息的绝望！他们会被这火焰给焚烧而尽！

素衣老人脸色一变，这个小子才天阶的实力，怎会拥有火焰？

他还等不及细想，周围那痛苦的哀嚎让他目光冷漠，若是再不想办法，很有可能被这“烈焰焚天”给弄得全军覆没！强迫冷静下头脑，他咬牙，手指飞快翻动，“风之因语，禁锢！”大喝后，以自身为中心，看不见的阻力一圈一圈**漾开来，好似一颗小石子投入。

夏侯颜明白他打的是什么主意，不过是借由外力将她的“烈焰焚天”给压下！力量是绝对的，没有什么能够抵挡！若是夏侯颜与他同为尊级，这个根本就不放在心上。但现在七星斗虚对阵八星圣尊，实力悬殊太大了，斗气根本就没有圣尊雄厚可以挥霍。

夏侯颜早就想到会有反击，也不气，待那“禁锢”差不多将她的火焰该压下的时候，在众人差不多松了一口气之后，她手指再次按照方才的规律转动，嘴角弯起一个戏谑的弧度，冷冷喝道，“释放，烈焰焚天！”时间突然静止！

夏侯颜最厉害的，不是招式，而是火焰！

当这字落音，众人的耳朵好像一下子失聪，什么都听不见了，眼里，只看得那从地下再度迸溅出那苍蓝色的火焰，还有一种漆黑得没有温度的光焰，冲天而起，占据整片天空，世界只存下了黑与白。他们只能眼睁睁看着，那火焰以一种锐不可当的气势，凌天而舞！

所有一切都变得很缓慢很缓慢，但距离发生到现在，也不过是短短几眨眼的时候。当人们的思绪被拉回来的时候，他们以及被那火焰给包围，束缚！“啊！”胆小的人忍不住尖叫起来，但伤害早就被夏侯颜给控制住。

“你是师承何处？”素衣老人此刻全身都被黑色光焰给缠住，脸上有一种颓废之感，又隐隐有着兴奋和难得的喜悦。夏侯颜只是一笑，轻描淡写带过，“丘老。”那个在记忆中虽然短暂却不褪色的印象，她将一生铭记。

“丘老，丘老……”素衣老人念念喃喃着，似乎陷入了一生回忆，脸上有一种淡淡的怀念。“他，还好吗？”他忍不住轻轻问了一句，老友，你过得是否一如当初的潇洒吗？夏侯颜微微咬唇，不作答，只是叹了一口气，黑色漂亮的眼珠直直盯着他。

他忽然有一种全被看穿的感觉。

他只是惨然一笑，“或许，我不该过问的，我也没资格了。”

是他，辜负了他们年少的约定！

夏侯颜的心理窥视，很轻易就察觉了素衣老人的波动情绪。略微沉吟，就把缠绕在他身上的黑色光焰给收回来。光焰一落到她身上，并不急着回去，反而是轻轻缠绕上夏侯颜的手臂，远远望去就像一条漆黑活动的蛇。叫人不禁咋舌，这火焰也有灵性的吗？

“你……”老人不解看着她，他们不是敌对的一方吗？夏侯颜却只是咧嘴一笑，“他是我最敬重的人。”稍微停顿，“你走吧。”老人不语，只是默默低头。夏侯颜有意放人一马，她也不想才一回国就自己跟四大家族对上，毕竟，她想要打倒的，只有卡洛帝国第二斗者家族的卓家。

其他的，能拉拢就尽力不要成为敌人。

眼前这个素衣老人实力不弱，在圣阶高手寥寥可数的东陆上，也算是一名人物，而且与丘老的交情不浅，冲这个理由，她就应该善待他。

只是还没等夏侯颜处置另外的家族子弟，卓寿就已经脸红脖子粗对着素衣老人开炮了，“喂，老家伙，你究竟给这个小子什么好处了，竟然让他放你一马！那我们呢？我们就只能这样等死吗！你他娘的真不是个好人，临阵脱逃！”言语咄咄逼人，叫再好修养的人都忍不住发怒。

素衣老人也怒了，好不容易听到老友的消息，正感伤着，就被打搅了！他有说了他自己离开吗？他在别人的眼中，就是这个贪生怕死的形象吗？

还没等老人怒发冲冠，夏侯颜已经伸手拦住他了，微抬下巴，巡视四周，众人都被她的光焰给困住得无法动弹，只能悻悻然惧怕看着她，心里都怕自己受到非人的对待。

公子的最终视线落到老脸激动得通红的卓寿，语气轻嘲而冷漠开口，“现在，我们不如玩一个游戏吧。”她脸上笑容很是温和，“一个天阶以上的高手自断一臂，能保十人，两臂，二十，当然啦，也可以不断臂，但是不能保住的人，公子可不能保证他们未来还能不能活着。”

“本公子很公道的，你们自己想吧，我只给你们一炷香的时间。”她笑了笑，转身走向三姐妹。

在场的人数，她快速算过了，除去天阶的六人，剩下只有一百零十人在场，也就是说，需要贡献出十一条手臂，六人，可有十二条手臂……

气氛顿时陷入了沉默。

“姐夫，你好毒。”浅浅小妞看着那些伤害她们的人一脸土灰，她就觉得心里高兴，这就是恶有恶报！“还好啦。”夏侯公子不懂得谦虚，直接耸了耸肩膀，也不否认。“来，让我看看，你们身上的东西怎么解开，这可真棘手。”

另一边。

“我的菲儿，乖，别哭了。”温雅心疼看着在她面前哭得梨花带雨的小女孩，温声细语道，“别怕，长老会保护你的，哪怕是断臂，也不让我的菲儿受到伤害。”徐菲一听，哭得更加厉害了，偏偏身上的黑色光焰紧紧捆绑着她，让她动弹不得，只能无语泪流。不要，她才不要长老断臂！她宁可断她自己的！

温雅看向一旁沉默的蓝洛，微微笑道，“洛儿别怕，我既然答应你的父亲带你回家，就不会食言。”那温柔的声音，让蓝洛忍不住鼻子一酸，眼眶泛红，却倔强摇摇头，“阿姨，小虎虽然现在落后我一步，但他假以时日一定会变强的，你就，让他代替我活下去吧！”

“不，洛哥，小虎不会丢下你的，要死一起死！”那被称为“小虎”的少年，脸色黝黑一片，又极为瘦弱，毫不起眼的双眼，却绽放出一种很坚持的明亮，尽管眼泪流泪满面。洛哥与他，是从小长大的，每次有什么好东西，洛哥总是第一个与他分享，现在，这份死亡就让他来承受吧！

两人对视一眼，哭了，却笑了。

其他地方一片愁云惨淡，他们与长老的关系不亲，也不熟，一定会死定的！可是，他们还这么年轻，大好前程都没享受，他们不想死啊！

一时间，哀叫连连，场面濒临失控。

一炷香时间到。

“姐夫，你真的要他们断臂保全其他人的性命吗？”浅雨梦附耳在夏侯公子的身边，虽然她也恨他们将她们三姐妹逼入绝境，可是瞧见那一幕幕的温情，原来人类还是有一种叫做“保护”的心情，因为不愿意让在乎的人受伤，所以宁可牺牲自己！

她的眼睛不由得有些湿润了，自己这些年来对人类的厌恶，是不是太片面了？人类中，毕竟还有好人存在的啊！夏侯颜只是淡淡笑了，目光深邃似海，转眼又被掩盖，只留嘴角一个浅浅的弧度，轻声道，“先看着办吧。”她既不否认，也不承认。

浅雨梦有些惴惴不安，还是大姐莫愁给她一个安抚的眼神，低声说道，“放心吧，他不会猛撞的，估计心里已经有了全盘计划了。”这个人虽然与她们相处没多少的时间，或许才几面之缘，不过她心里就是有着直觉，让她放心相信他。

她的直觉一向都很准的。

一直沉默看待的林倾风，听得自己大姐胸有成竹的话，咧开嘴角，眼睛发亮，竟和小妹一起异口同声：“果然是大姐了解姐夫！”

莫愁直接一声不吭了。

“怎么样，考虑清楚了吗？”夏侯颜故意作一副大慈大悲的模样，很好心开口，“长老们，你们选择吧！”

温雅浅浅一笑，如同初次见面那般优雅温婉，暗中，又自有锋锐的棱角，现在，她甘愿为了保护在乎的人放弃自己，“我愿自断两臂，希望公子不要食言。”徐菲眼眶早就红得比兔子还形象，金豆豆一直掉落。蓝洛和小虎紧紧咬着牙根。

“算上我吧，虽然没了两条手臂挺可惜的，但是，我可以让二十人天天轮流着侍候我，多惬意！”第二个二话的，是任家五长老，平日里很不起眼的一个，但是现在这番话，却让的不少人肃然起敬。“长老你放心，阿弘一定天天侍候你！”一个身材结实魁梧的大个子哭得比女孩还要凄惨。五长老只是轻轻一笑。

第二个，却是青衣老人，他只是淡淡哂笑，道，“老夫也活得够久了，正好趁这个机会好好养老，不过是两条胳膊而已，断了就断了，没什么大不了的。”一旁的白清华和白水儿，都死死咬住了牙齿，不让自己哭出声来。

“算我一个！”一句话，却是两个声音。素衣老人和酒糟鼻的糟老头一愣，转开视线之后，都笑了。“双臂，虽然很重要，如果能换来二十条鲜活的生命，断了无妨。”素衣老人微微一笑，让先前怨恨他想要独自离开的人，都羞愧低下头。

“人老了，看得东西也多了，以后的世界，是你们这群年轻人主宰的，你们还有更重要的事情要做呢。”糟老头平常很少说话，但在这个时候，他只是无可奈何叹息一声，又继续恢复成他之前的散漫模样，众人却不敢再对他不敬。

六个人，有五个人同意了，还剩最后的十人……

众人的视线都紧紧盯着不曾开口的卓寿，只见他一反之前的激动，气定神闲接受来自各方的注视，却说：“我不断！”

轰隆一声，剩余的十人目光皆都呆滞了，若是按人数算，只要他断一臂，就可以挽回另外十个人！这比五人做出的让步实在太宽了，难道这样也不肯？还没等众人回过神来，他自顾自有理说道，“这又不是我卓家的人，我为什么要断臂？要是真的有卓家的人，我自然愿意……”

众人却不想再听那理由了，在大难当前，这个人拒绝救他们四大家的人！不知道是谁说好誓言旦旦要保护四大家族的子弟们，原来，竟是这般荒唐理由！那十个人已经心灰意冷看着卓寿，看着他兀自搬出一条条理由来维护自己，只是冷冷鄙夷一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