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四周渐渐地陷入一片黑暗与沉寂的时候,张知秋感觉自己已然快要陷入疯狂了。
在这农历十月的夜晚,那当真是连个蛐蛐叫都听不到的,除了一阵阵地寒风刮过时,将窗户上的草纸吹得发出一阵阵沉闷地呜咽声之外,万籁俱寂。
张知秋知道在老孙头所住的主宅中,所用地糊窗纸是上好地白宣,而自己地这个屋子,却是在现代擦屁股都嫌粗糙地土黄色草纸,整个屋子里大白天都是阴森地一塌糊涂。
在**坚持了没有五分钟,张知秋终于还是决定去馒头山呆着:那里虽然更是安静地近乎于鬼蜮,但好歹天色是亮的……
更为重要的是,对于这个光秃秃的地方,在张知秋地感觉中却总有一种非常奇怪地“熟悉”之感,只是当他想要进一步地想明白时,却又总是无迹可寻。
不管怎么说,哪怕那“馒头山”真是一个陌生的所在,只要勤跑着些,或许也是可以发现一些端倪之处的。
其实,张知秋也不是就完全地无事可做,但他却确实是忘记了一件极其重要的事情:购买点灯的菜油。
多年来习惯了挑灯夜战的学生生涯,如今在这伸手不见五指的环境中,张知秋还真是有些很不习惯。
至于说蜡烛,现阶段根本就不在张知秋地考虑范围之内。
在先前醒悟到那些菜之所以难吃的原因,有相当地因素是在于盐和调味品之后,张知秋立刻便觉得找到了可以使自己脱贫致富奔小康,一日三餐顿顿吃肉地发家致富项目。
调味品是暂且没有什么办法了,但是盐却有条件、也有法子搞点事情。
最简单地,便是粗盐地提纯。
一般的粗盐地提纯,在现代只要是任何上过初中的人都会使用,就是一个最为简单地物理过滤法分离混合物罢了。
只要经过几次溶解、过滤、蒸发的过程,这些原本混杂着大量杂物地岩盐便可以得到初步地物理提纯,最起码在外观上而言,是可以达到本朝最上等地“青盐”地细腻程度了。
在市场上张知秋已经打听过了,青盐地价格足有普通食盐地十倍以上,张知秋估计自己所制作地山寨版青盐,最不济也可以卖出五倍以上的高价。
作为这个时代地奢侈品,青盐地一个重要功能是被用来清洁口腔和牙齿,真正拿它来做日常食用的,只有那些真正地豪富之家才用的起。
就张知秋下午所购买地、作为原料地五斤粗盐块来看,其间除泥土、石块等地物理杂质之外,应该还含有大量地硝盐或其他化合物,因而还味道发苦。
其实,张知秋有理由深刻地怀疑,古人之所以会如此地“短命”,在很大地程度上,或许就是因为他们在成年累月地食用含有大量硝化物地食盐所致。
不过,进一步地化学提纯张知秋目前还暂时不予考虑,虽然在技术上没有任何地问题,但是在经济上张知秋此刻已然到了濒临破产地边缘,实在是撑不下去了。
事实上,当张知秋发现自己还需要去买一个铁锅之后,便知道自己是注定要破产的了。
铁锅不是用来熬盐的,而是当做容器——如果铁锅用来熬盐的话,用不了多久就会被严重地腐蚀掉,很快就会烂穿锅底,因为粗盐里面地各种杂质化合物太多了。
想起自己曾经看过的某些小说中用铁锅熬盐地桥段,张知秋也只能是慨叹:无知者果然是无畏的啊……
思念是一种非常消耗体力的活动。
在经过亲身地体验之后,张知秋终于身体力行地验证了这一点。
不比第一次时地误打误撞,这次张知秋想要进入馒头山,那可真是费尽了九牛二虎之力,并且足足地在**努力“思念”了足有五分钟之久。
在努力地想到脑袋都疼了地时候,张知秋终于发现自己进到了馒头山——在以后地多次进出后证明,在想要进入馒头山地时候,思绪一定要“单纯”。
换句话说,心里边乱七八糟的想着其他事情地时候,似乎是无法进入馒头山的;但是想要离开的时候倒是非常简单。
在进入馒头山之前,张知秋特意地先算计了半天:在第一次时是躺在**的,结果差点掉下悬崖,是以这一次他最后是蹲在了门口。
如果自己的算计不错的话,张知秋觉得应该是可以直接去到山脚的。
当然,张知秋地算计,是肯定没有啥用的……
连滚带爬地逃离那个似乎是被砍了一刀似的悬崖旁边,张知秋吓的跺脚大骂。
这一次由于是蹲着,骤然间被眼前闪现地悬崖所惊地张知秋,那可真真是差一点儿就主动地一头栽下去的啊……
纠结于自己是否身患“恐高症”地张知秋,由于实在是感到无所事事,在光秃秃地山顶转了几圈之后,终于还是决定要去山脚一探了。
下山确实是一个比较轻松的活计,但张知秋最后在走到山脚的时候,还是感到了自己地脚尖生疼,实在是忍耐不住地胖子在一脚踏上平地之后,立马毫无形象地坐到了地上。
感觉有些蹊跷地张知秋,三下五除二地脱下来鞋并扒下了袜子,这个过程是屏息完成的——生性懒惰地胖子,自从住到老孙头家里以来就没有洗过脚!
之前在辎重营之所以能够保持洗脚的好习惯,那是由于一天地路程下来之后,即便是邋遢如张知秋者,那也是觉得不洗实在是不能入睡的。
烂泥、浮土、间或还有马粪,这些东西几乎是每天都能以张知秋所难以理解地方式,钻进胖子地鞋中。
脱掉袜子地张知秋,一眼便可以确定让自己如此不堪地罪魁祸首了:脚上的脚趾甲正自无比嚣张地坚挺着,这时张知秋也便明白无误地知道了自己袜子上那几个大洞地来龙去脉了。
看到这里,张知秋却是愁眉不展地不知如何是好了:明朝可是没有张知秋所使用惯了地指甲刀的,所有人想要剪指甲,都必须使用那种普通地剪刀!
但这个事情地关键之处在于,张知秋根本就不会使用的普通剪刀来剪指甲!
哀叹良久,愁眉不展地张知秋终究也只能是忍着悲痛继续自己地革命大计——或许,在现代的相关事宜,是不能这么得过且过地拖着了。
很多时候,一些事关重大地重要决定,往往却是因为一些不相干地原因而做出的,这也算是生活所带给人地乐趣之一吧……
这座馒头山看着不那么起眼,但是占地却是着实地不小,张知秋人懒,直接便是顺着紧挨悬崖地这一面山坡下来的。
张知秋还在惦记着自己从山顶掉下来地那根白萝卜,虽然个头不大,但也足足是有二斤有余地,胖子实在是舍不得放弃掉。
要知道,自打在来到了老孙头家里之后,不要说是新鲜地萝卜,就是腌制地萝卜干,张知秋也都还没有吃到一口!
事实上,在这个时代,进入深秋和冬季之后,普通人家所能吃到的新鲜蔬菜,也就只有是各种各样地萝卜了,过些时候,还能吃到白菜。
也就这样了。
从进入到馒头山之后,张知秋便觉得自己一直有些撑的难受地肚子开始变得平心静气起来;此刻走到山脚之后,胖子不好意思地发现,自己又已经有些感到饿了……
山脚地空地上,居然也全都是满地的碎石,竟然是连一星的泥块都没有——这一路上张知秋也特意地留意过,这所经的山坡之上,完全都是大大小小地石块,根本就没有泥土……
虽然在记忆中曾经被无数人所讴歌过的“千层底布鞋”其实实在是难穿的要命,张知秋却还是认命地开始往自己脚上套。
这要是泥土地倒也罢了,眼前满地都是碎石,张知秋可没有那个勇气来磨炼自己足底的老皮。
况且,张知秋刚才也还特意地看过了,虽然确实是脏了点,但眼前的脚底板上却的确是没有什么老皮、厚茧的。
这似乎足以说明,自己以前的生活应该还过的不错——在辎重营张知秋可是见识过老孙头的那双脚丫子的,作为忻州城里也挂的上号的富翁,老孙头地脚底照样是厚厚地一层老茧。
当然,张知秋原本怀疑那是老家伙成年累月不洗澡、不洗脚所积攒下来地陈年老皮,但如今,他却怀疑是穿这种硬实地象块木板般地鞋底所磨炼出来的了。
最起码的,张知秋终于是感悟到为什么古人走路要“一走三摇”了:穿着这种虐脚的鞋子,他想不摇也不行的啊……
或许,改天买双草鞋试试可能是个不错的主意……
张知秋听着自己富有节奏地、“咣咣”地脚步声,转着眼珠地寻思:大不了的,给草鞋外面包一层布面好了!
事实上,张知秋如今却是非常地想念起记忆中地现代的那些“伪劣商品”来。
换个思路来想,如果这些鞋底在加工时能够偷工减料一些的话,大家的脚底板总不会是象现在这样,连个弯都打不了的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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