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32章 往日追忆 艾因篇 （2）

为了救助本方部队，艾因他率队，打算采用围魏救赵的策略，从而帮助本方部队安全逃离包围网。

如今，在不远处的这座卡拉亚的部族村子里面，艾因他们的放火进行的很顺利，因为村子里面果然就只是剩下了老人妇女孩子们而已了，没有能力做出抵抗，火光不断的从村子里面升腾而起。

就算是敌人，但是对于非战斗人员，艾因他们当然不会那么那么残忍的对待，艾因他们把人从房子里面赶了出来，然后才放火的。

只是变化总比计划快，牧原上的风说变就变，突然吹来的大风，令得火接风势，吞吐的火光，活像张牙舞爪的鬼魅，熊熊高烧，映照得云海仿如浴血，炙热通红。

火势比预计的要大，这一点确实超出了艾因的预想，几乎大半个村落，都被大火所吞噬，火势的蔓延呈现了不可控制。本来还选择没人居住的房子放火的，现在有很多有人居住的房子也被牵连进来。

现在的情势，令得艾因感到棘手，看到火势的急速蔓延，他们没办法，也没时间解决了，幸好这村子里面大多数人都已经离开了，而对比下，本方的领主部队那边还需要救助。

就在艾因要着急部下们准备离去的时候，艾因看到了伊修克，他正在向一间着火的房间里跑去。

要冲进火场，这可是一件拿自己的生命开玩笑的事情，伊修克他为什么要这样子做呢？

担心之下，艾因也策马赶了过去，并且对着伊修克大喊：“伊修克，你干什么呢？危险，快回来！”

“艾因队长，可是，这里面有人在呼救啊！”

救人心切的伊修克，马上就冲进了火场之内，艾因也跟着跑了过来。

大火和浓烟，几乎把视线给蒙蔽住了，伊修克：“可恶，火真是太猛了，这里究竟有没有人啊！”

烈火之中，伊修克听到了哭喊声，是小孩子的声音，一个，两个。救人心切的伊修克，循着声音走去，在角落处，果然找到了两个小孩子，一个男孩，还有一个女孩，都是十岁左右的年纪，而他们正面对着倒在地上的一名妇女，大声的哭喊着母亲。

伊修克心情很沉重，因为他知道，这两个孩子的母亲，已经无法再睁开自己的眼睛了。逝者已矣，现在生者才是最最要的，伊修克跑到这两个孩子的身边，想要救他们出火场：“你们两个，不要再在这里了，快跟我离开这里！”

这两个孩子，没有理会身为敌人的伊修克的话，反而，用憎恨的目光，怒视着伊修克。

伊修克明白到，这两个孩子对自己的恨，这是他所无法弥补的罪孽。愧疚的心让伊修克他想要做出救赎，就算是硬拉，也要把这两个孩子给救出火海。可令得谁也没有想到的可怕事情，发生了。

小男孩愤怒的呼喝道：“可恶，就是你们，把村子，还有母亲给害死了的！”

“什么！不是……”

伊修克发不出声来了，一把羊角小刀，刺入了他毫无防备的喉咙之内，鲜血狂喷了出来，伊修克他倒了下来，他实在是无法相信眼前所发生的事情，一个本因天真无邪的小孩子，双手也疯狂的浸满了他人的鲜血，战争，真的是吞噬人心的恶魔。

“伊修克啊！”

伊修克的倒下，令得在之后赶来的艾因，深受震撼，伊修克他的生命已经……艾因赶紧冲了过去，大声的叫喊着。

（十二年后）……

艾因带着自责赎罪之心继续说下去：

“当时的情形和感受，我一辈子都忘却不掉。那个小男孩看到我冲过来，露出了仇恨的目光，并且持刀向我冲了过来。当时的我，眼前第一次看到人的生命逝去，心中充满了混乱，这就是真正的战场吗？大火的威胁，痛苦的哀号，同伴的逝去，沾染了鲜血的刀刃的袭击，哪怕是在平日里表现得冷静的我，也感到了不知所措。”

“染血的刀刃，反射出了令人惊骇的血光，映射到了我的眼里，死亡的阴影涌上了心头，脑海之中一片的空白，面对那小男孩并不厉害的袭击，我当时，竟然本能性的把手中的长剑挥砍了过去。血，贱洒到了我的身上，脸上，以及眼里，红色成为了我眼前所看到的一切事物的颜色……小男孩倒在了血泊之中，我，第一次杀了人，而且，居然还是一个平民，一个小孩子……我当时第一个想法，就是，这一切，都是幻觉，不会是真的！”

（说到这里，拉尔她居然也难过的留下了眼泪。）

“然而，我明白到，这是事实，我彻底慌了，连手中的长剑也无法握紧，掉落到了地上，因为我看到了一对比火还有血还要鲜红的事物，是那个小女孩，她抱着那小男孩的尸体，并紧紧的盯着我，这是无比憎恨之下才会出现的目光。”

“我生平第一次的感到了恐惧，这是心中无法表达的恐惧，令得我再也无法直面那个小女孩，我脑海里只想着要快点离开这里。于是，我抱起了伊修克的尸体，惊恐万分的跑了出去，我彻底成为了个逃跑者，把那个小女孩独自丢弃了下来。”

“之后，在我跑出房子不久，那间房子终于因大火而倒塌了，一切都已经无法挽回了……后来，其他的部下们赶了过来，我意识到，我现在可是一名小队长，而且领主们的部队也都还在危机之中，还有着更多人的生命需要我去拯救。”

“我重新振作了起来，于是率领着部下们，向战场奔去。战场方面，果然，随着熊熊大火，以及冲天的浓烟，伊修巴尔人的包围网开始出现了漏洞，不少的伊修巴尔人，都调转了方向，向村落奔去，因为他们最重要的人，都在村落里。”

“我很顺利的就从包围网的漏洞之中冲进了战场之中，并且代替了无法组织出有效行动的领主部队的指挥官，引导了大部队们顺利的从包围网中突破逃脱，拯救了他们免于覆灭的危险。”

“那一场战斗，我得到了领主们的认可和赞美，得到的功勋也让我获得了晋升，并且在以后的战场表现之中，我继续的获得了无数的功勋，我从此成为了索姆河流域纷争的英雄……但是，在这些名誉之下，我又何尝不是成为了更多人眼中的恶魔。”

……

战场上的厮杀，与仇恨或憎恶无关，拿起剑就必须战斗。这些话并不是杀人的借口，只是战争的本质。只是，这同样也是令人无法释怀的罪孽，艾文他也深有体会，不管是为了何种使命和目的，卷入战争之中的人，都从此背上了数不清的罪，而这夺取生命的罪是很沉重的，沉重到……甚至可以压垮一个人！

而艾文他也明白，自己在过去，现在，以及今后，能在战场上继续活下来，是全靠着信念，良知，相信自己、同伴、还有悲悯生灵的神灵，相信完成使命，是自己唯一的救赎。

“你，就是当年的那个小女孩是吧？”艾因指着拉尔问道。

拉尔没有回应。

“星见大僧正，他的预见，‘来自业火之中的亡魂’……我当时的心中就泛起了疑惑……半年前，在泰罗斯城的贫民窟内，想要刺杀我的蒙面人，也是你吧？你的这对眼神，我至今都忘记不了……”艾因回忆过去，种种往事，皆有因果。

半年前泰罗斯小城贫民窟的事件，全靠这一名神秘人袭击艾因，才令得艾文能够顺利从艾因的剑下逃脱得了。艾文当时昏迷，事后才听说了此事，而原来，那人就是拉尔。

艾文也把一切都想明白了过来：“原来……从贫民窟开始，我就被你跟踪着，是因为被你发现到了我的眼睛的颜色是嘛……而拉尔你当初加入进来真正的目的，就是要守在我的周围，因为你知道，总有一天，艾因兄长他，会再次出现在我的面前，届时，就可以会有再次刺杀的机会……还有这一次你执意要参与营救行动也是……”

对这些话，拉尔依然没有回应。

谜团都清楚了，艾因看着艾文，语气平缓的说道：“仇恨，真是一个可怕的恶魔，他带给了不止一个人的痛苦，所以，艾文，请原谅她吧。”

“什么，兄长，这样的话……”艾文一时之间，无法平复自己的思绪。

艾因继续请求艾文：“仇恨并不能带给任何人幸福，仇恨衍生出来的依然会是仇恨，然后无止境的蔓延下去，我不愿意看到任何的人背负这种痛苦，所以，艾文，答应我，放下我的这一段仇恨吧，这是我的救赎。”

同样的话，剑心师傅也这样子说过，真的是这样，仇恨，只能让人更加的伤痛，它的尽头，没有任何人能够得到解脱。

艾文最后，答应了：“兄长，我……答应你。”

对艾文的答案，艾因笑了，然后，艾因转向了拉尔，对她说道：“我知道我现在任何的歉意，都不足以弥补得了你失去亲人，失去自己本因美好的人生，让你在痛苦之中，渡过了这样的十二年……但是，我还是想要诚心的向你致以我最后的歉意，很想要得到你的宽恕……你，能宽恕我吗？”

拉尔：“你……”

艾文：“拉尔，我也明白到你所背负的苦与痛，是那么的沉重，我在这里也恳求你，宽恕兄长对你，还有你的亲人们，所犯下的罪责吧。”

本因是被艾文所仇恨的对象，如今却完全相反了，艾因和艾文，他们都想要得到拉尔的原谅和宽恕，以德报怨，这在拉尔的心里，真是太难以理解的事情了。

拉尔仰天大笑起来：“哈哈哈，为什么你们会这样子做？是我把你伤成这样的，为什么……这就是我所追求的一切吗？这样的结局，真是太讽刺了……到头来，到底谁才是真正错误的对象呢？”

拉尔她也对自己所面对的这个结局，感到伤感起来。

艾文发出了感叹：“这一切的错误，其实都是这个世界的错误……”

“艾文，我的道路，已经无法再继续走下去了，或许，我的选择，真的是错误的，这个世界，有着太多的错误，而我，真的无力纠正……”艾因的声音开始变得微弱起来：“我这个兄长，现在能为你做得到的，那就是祝福你，能够给这个世界，带来和平，让人民生活在没有战争的天空下，让这个世界的错误，被纠正过来，不要让仇恨和错误，让下一代人背负了。”

艾文明白到，这是兄长最后的愿望了：“兄长，我会的，我一定会把这个错误的世界，给纠正过来的，要让这个世界，没有仇恨。”

“能有你这样的弟弟……真的是我的……骄傲啊……”

艾因他，离去了，最后的最后，他所关心的，依然还是这个世界，还是自己的亲人，他把他所未能完成的事业，托付给了自己最信赖的弟弟，艾文。他相信，艾文所创造的未来，是光明的世界。

死亡带走了他的生命，却带不走他脸上的笑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