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盛于夏去保险公司办理车险理赔,如果盛文森还在,这些事情是完全不需要她操心的,刚拿下驾照的时候,小事故出过一堆,每次都是盛文森吩咐秘书去办。现如今盛文森不在了,没人能帮她料理烂摊子,她只能亲力亲为。
从保险公司出来之后,她一个人在路上散步,走累了就打车回家。叶宝见她回来,蹭到她脚边撒娇。盛于夏放下包,抱起叶宝坐在沙发上逗弄。前段时间叶宝险些被盛于夏扔下楼,之后它见着她就躲。后来她情况好转,有意与叶宝恢复“邦交”,它才渐渐放下戒备。
盛于夏在家除了画画之外,并没其他事情可做。闲下来就在想陆江南,几乎数着时间过日子。
大约陷入爱情的人都是如此,想念对方的时候,心中像是装了一片大海,时刻都是波澜壮阔,惊涛拍岸。仿佛稍有不慎,海水就要溢出来一样。所以她战战兢兢,每一步都经过再三试探,那种小心翼翼的感觉,既刺激又神秘,让人如饮鸩止渴,欲罢不能。
盛于夏虽然人在画室,心思却全在陆江南身上。和他有关的一切似乎都化成浓稠的巧克力酱,带着馨香刺激她的味蕾,缠裹着她的思绪。越是抗拒,越是紧密,早已难分难解。
她落笔成画,思维中不断跳跃出陆江南的脸,一双眼睛似乎能洞穿一切,目光扫过来的时候,总让人如芒刺在背。但他面对她的时候,嘴角会微微上扬,眼角牵扯出的一丝纹路,是他给她特有的温柔。
陆江南出差第四天,盛于夏觉得她的世界大概要崩塌了。虽然每天有睡前晚安电话,但千言万语也抵不过他活生生站在你面前,给你拥抱。
林安东打电话来告别,说要回瑞士去。盛于夏有些失落,“这么快就走,为什么不多待些日子?”
他嘿嘿一乐,“怎么着?还没走就开始想哥哥了?要不我把你一块带走得了,不就是一张机票嘛!”
“林安东,我们都正常点儿好吗?”盛于夏故作严肃。
他连忙认错,“是这么回事,我一回家老头就在我耳朵旁念经,说我不务正业,难成大器。回瑞士多好,山高皇帝远,他手再长也管不到国外去。”
一叠声抱怨完,发现盛于夏没回应,林安东叫她,“小于儿?”
“我在呢。”
“我就是不放心你,所以回来看看。既然你一切都好,我就先回去了。你有事儿随时打电话,哥哥二话不说就飞回来。”
盛于夏嗤地一笑,“行了,你回吧。不然倒像是我阻止你回去逍遥快活一样。”
“那一会儿一起吃饭?给你个机会为哥哥饯行。”
林安东在东爵广场的一家餐厅订了位子,盛于夏到了之后发现只有他一个人,纳闷道:“你们家唐微微呢?难道还在倒时差?”
“咱们俩的二人世界,干嘛带她来添乱啊。我嫌她累赘,把她留家里看偶像剧了。”
盛于夏翻他一眼,“吹牛不上税!唐微微知道你来见我吗?你没瞒着她吧?别到时候穿帮了,让你血溅当场。”
林安东不干了,“说什么呢?我们家唐微微是那种不讲道理的人吗?”
盛于夏觉得他反常,通常唐微微不在场,林安东才舍不得夸她一句,好像说了就会有人跟他收费一样。今天倒是大方,盛于夏也没多想,光顾着笑他,“装的跟真的一样,好像你没吃过亏上过当似的。”
林安东瞅了一眼她身后,一脸得色。盛于夏立刻有所察觉,也跟着回头,一抬眼就看到唐微微大小姐正戳在她身后,干巴巴地瞪着她。
盛于夏脸上起火,背后说人是非,还被人抓个现行,这下丢人丢大了。真是“上得山多终遇虎”,林安东太坏了,上次在咖啡厅被她涮了一次,临走之前不忘找补回来。
盛于夏有口难言,只能生吃了这个暗亏。她回过身来瞪着眼睛,用口型骂他,“睚眦必报,小人行径!”
林安东看她出丑,哈哈大笑。
唐微微黑着一张脸坐在林安东旁边,盛于夏没办法,只能放低姿态,乖乖地喊了声“嫂子”,对方果然觉得受用,脸上立刻有了笑模样。
两个女孩子较劲这么多年,谁也没让过谁。当年林安东花了很多心思才把唐微微追到手,见了盛于夏让她喊“嫂子”,她脖子一梗,就是不叫人,还怪林安东美色在前,不顾道义。
饭间气氛并不特别好,两个女孩子剑拔弩张惯了,即便在某种程度上达成和解,也别指望立刻握手言欢。但林安东不介意,在两个女孩子之间穿梭来去,游刃有余。一边为两个人布菜,一边活跃气氛。
酒足饭饱之后,唐微微跟林安东说:“我去补妆,再给你们几分钟二人世界。”说完踩着她的三寸高跟鞋去卫生间了。
林安东得了隆恩,笑开了花。两个人一边聊天一边往餐厅外走,盛于夏一手拿包,另一只手整理围巾,林安东嫌她费劲,随手帮她整理了一下。盛于夏拿餐厅的门玻璃当镜子照了照,觉得难看,抱怨他手太笨。
林安东不乐意了,“哪难看了?我们家唐微微也没你这么难伺候。”
“两面三刀!”
他假装苦着脸,“你得体谅哥哥啊。天天在唐微微手底下讨生活,我容易吗?”
“我怎么觉得你是如鱼得水?”
林安东哈哈大笑,大概是被说到了心坎里。
盛于夏照旧由林安东护送到家,跟两个人道过别之后,施施然往回走。本来她打算第二天去机场送林安东,但他说见不得那种离别的场面,当初第一次去瑞士的时候,连他爸都没去机场送他。盛于夏觉得他说的没错,也就没再坚持。
盛于夏在玄关处换了鞋,进了门发现家里出奇地安静,喊了声“周姐”也没人应,料想她大概是出去买食材了,而叶宝不知道躲到哪个角落里呼呼大睡了。她伸了伸懒腰,觉得做一只猫真是不错,除了猫粮和周期性的恋爱需求,几乎没什么可烦恼的,于是趿着拖鞋上楼,准备扑到**睡成一只猫。
旋开卧室门锁,逆着光看到一个男人的背影,他穿深色西装,背对着她站在窗边,头微微低着,视线似乎在追着什么。
盛于夏惊喜得要尖叫,“陆江南,你回来了!”说着就扑过来一把抱住他,腻在他身后嘿嘿笑。
没有立刻得到回应,甚至感觉怀抱里的人脊背僵了僵。盛于夏松开手,蹭到他身前观察他,发现他目光正盯着不远处,“你在看什么?”
“那辆大切诺基。”
盛于夏顺着他的视线看,那辆大切诺基正消失在淮中大道路口,是林安东的座驾。她僵了僵,想说话却不知道说什么,前几天她还百般掩饰,竟然如此轻而易举就被识破了,现在恐怕造成更大的误会了。她涩然开口,“你都看见了。”
陆江南嘴角一弯,却是冰冷的弧度,“我当然看得见!你当我眼睛瞎了?”
盛于夏感受到他的怒气,仿佛是从胸腔里爆发出来的一股力量,他是真的发火了。她脑中隆隆作响,连忙抓住他的胳膊解释,“不是你想的那样。”
“我想的哪样?盛于夏你好大能耐,在我眼皮底下玩花样,我看你能翻得起多大的浪!”
盛于夏急了,“根本不是你想的这样,你不要冤枉我!”
陆江南一把甩开她,把手里的一叠照片甩在沙发前的矮几上,用了太大力气,照片四散在地上。她没见过他大发脾气的样子,从前你跟他争执,他充其量冷笑以对,从里到外的蔑视,一张脸上写满对你的不屑一顾,好像你在他眼里连做对手的资格也没有。此刻他脸色差到极点,仿佛随时都会爆发出惊人的力量,毁灭全世界。盛于夏相信,如果修养差一点,他刚刚直接就把照片甩她脸上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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