沉睡于无边黑暗的意识,朦胧苏醒,却是不由一片空白。
他是谁?他在哪儿呢?
逐渐清醒单纯如孩子般的眼眸眨动,有些怯然看着周边绝对陌生的一切。
不由自眸底深处,流露出一丝恐惧。
“你醒了?太好了!”
轻柔推门声开启,一道靓丽充满喜悦的声音传来。
茫然四顾之间,唯留一抹粉红飘扬。
“孩子,你醒了!”
匆匆急促脚步声中,大概五十岁开外的身影,急匆匆走进了房间。
“你是谁?”
转过头来看着这一位情绪激动的身影,一种说不出来的莫名熟悉感,让他内心不由多了几分亲近。
但也仅限于此,太多的事情想不起来,一片空白。
“可怜的孩子!”
纯净如孩子般的眼眸,让杨素忍不住心中一痛。
结束与突厥之战后,杨玄感以功勋领兵在外。
不管何等的位高权重,从本质而言,都是一个上了年岁,历经风霜的老人。
跟随在身边的,也就这个极为出色的义子了。
没想到,却遇到了这般的变故。
“记着,从现在开始,你就叫做剑痴!”
“乃是苍穹洞府太乙真人门下大弟子!”
伤感于心中一闪而过,杨素终究不是普通人。
瞬间整理好心情,极为严肃的赋予了一层新的身份。
放弃过往,一切从头,未尝不是一件好事儿。
“拓儿,不要!”
失魂般的呢喃声中,大周皇后陡然做了起来。
“这是什么地方?”
茫然间,打量着四周陈设。
一种说不出的熟悉,让大周皇后心里顿时就是一沉。
虽然摆设并不相同,所用之规格,却是跟以前的自己差不了多少。
“您醒了!”
一个宫娥的到来,更是让大周皇后确认了自己的想法。
兜兜转转这么多年,终究还是落在了杨家人手里。
“娘娘先前有过交代,您苏醒我们自会静心照顾,还请在此地安静等待片刻。”
“我的拓儿呢?”
一抹威严目光,笼罩在了这名婢女身上。
“奴婢只是一个伺候人的婢子,除了伺候人之外,其他什么都不懂!”
扑通一声,婢女跪倒在地,可怜楚楚道。
“算了,你出去吧!”
历经颠沛磨难之后,大周皇后的心态,有了极大的改变。
自然不会为难一个小小婢女。
再说,她这个皇后终究只是昨日黄花。
被人恭敬对待,不过是因为有所交代。
真要天真的以为,就此便可以作威作福。
脑子,长了与没长,也没什么区别。
“娘娘?是独孤氏吗?”
搜索着脑海中的记忆,大周皇后喃喃自语。
“怎么样?没什么妨碍了吧?”
恢复红润的面色,已然充分说明没什么大碍。
却还是忍不住心疼问道。
这事儿做得是有些莽撞,可说到底,也是为了自己。
“行了,我又不是什么东风无力的娇弱女流。”
“该忙什么,就去忙什么吧。”
紧攥拳头,彰显了一番力量。
嘴角扬起的幅度,清晰的表明了此刻心中的甜蜜。
“她还是在你那儿比较合适。”
倒不至于干出什么裹挟人质的下作手段。
只是目前而言,将这位大周皇后放出宫,却是没有一个合适的安顿之所。
“我早就知道了!”
俏生生斜了一眼,显露出几分女孩儿的顽皮之后。
一脸神情严肃,彰显国母威严,在众多内侍的围拢下,返回了宫殿。
“也是时候让他们两个相遇了。是缘也好,是劫也罢,终究是要经历的。”
随着那雄坐龙椅上的身影,心念一起。
杨素与隐居状态,教导陈靖仇的古月仙人,皆是心中一动。
“我能交给你的,其实也差不了了,剩下的,就靠你自己慢慢磨练了。”
古月将陈靖仇唤到了身边,交代了一番。
起初教导陈靖仇,仅是因为先生的命令。
后来在慢慢相处的过程中,他发现这个年轻人,真的相当不错,也就多了几分真心。
“古月仙人,我真的可以出去了吗?”
陈靖仇目露喜色。
经历过一些事情之后,他虽然成长了不少,也稳重了不少。
以他这样的性子,要他长久的在一个地方呆着。
却是实在苦闷。
“怎么?你就这么不乐意跟我待在一起啊?”
陈靖仇流露出来的由衷喜色,让古月仙人脸色一正。
这小子的性子,这么长时间接触下来,早已经了解的差不多了。
让他就这么困在这里,的确有些为难他。
为了大局,这又实在是无可奈何的事情。
“我不是这个意思······”
陈靖仇急忙解释道。
古月仙人于陈靖仇而言,虽没有师徒的名分,却有师徒的实际缘分。
不得不说,陈辅实在不是一个合格的人师。
在古月仙人这儿,陈靖仇所学所得,远远超过了陈辅苦心培养的十几年。
当然,这其中有一定的修为因素。
陈辅无论如何,都是比不了成仙的古月。
但这仅是一方面的事情。
根本层次的问题,还在于性情。
“行了,我不过开个玩笑罢了!”
看着陈靖仇的反应,纵然已经习惯。
古月仙人还是忍不住吐槽了陈辅一句。
看看你都把人好好的孩子,折腾成什么样儿了。
“想走就赶紧走吧!别忘了,定时间回来看看我这个老头子!”
不自觉的叮嘱声,让古月仙人自己都愣了一下。
当初师父送自己出来,应该也是这个心态吧。
想想还真是不孝,自出来之后,就没想过要去看看他老人家。
“不必你来看我,还是我来看你吧。”
淡淡声音,响彻在古月仙人耳旁。
一道身影,不知什么时候站在了那里。
“徒儿见过师父!”
不曾有丝毫的犹豫,古月跪拜而下。
丝毫不介意陈靖仇跟于小雪,诧异的目光。
三纲五常,天地君亲师。
可对于古月而言,除了天地之外,师父便是一切。
若没有师父的指点,悉心教导。
本体胡杨树,早已经难逃死亡的侵袭。
哪儿还有今日的古月仙人。
“你起来吧。”
交代了徒儿一句之后,淡淡眼眸便扫向了陈靖仇跟于小雪。
“都很不错,可惜,现在还差一点儿。”
“不过未来终究是年轻人的,路就在脚下,能走多远,还得看你们自己。”
一大堆莫名其妙的话语之后,古藤仙人一摆手,两人身影俱都消失不见。
“师父······”
明知道师父不可能伤害二人。
古月还是情不自禁问了一句。
“放心吧,我不过是让他们去见该见的人而已。”
“那您······”
古月仙人不确定,自己师父究竟是随心出动,还是有什么大事儿?
“我也不确定,或许有事儿,或许没事儿。若是遇上了······”
古藤仙人笑容相当的意味深长。
看着师父的笑,古月仙人有种说不出的感觉。
好像有谁要倒霉了一般。
“这是什么地方?”
一阵儿狂风吹过,再次睁开眼睛,眼前的景象,让陈靖仇说不出的弥漫。
历经无情岁月洗礼的庙宇,厚重感简直是扑面而来。
目光所及那供奉的一尊神像,刹那间,让陈靖仇忍不住红了眼眶。
他自小在师父身边长大,不要说父母亲情,就是印象,也都是从陈辅口中得知的。
大多数,还是属于父亲的故事。
母亲,虽然在记忆中,也有一定的概念。
却是太模糊,太模糊。
模糊到瞬间就能消散的地步。
今日目光所及那一尊神像,扑面而来的母性慈爱。
让陈靖仇感觉自己就如同回归了母亲怀抱一般。
而于小雪目光所及那一尊充满母性慈爱的神像之时。
神情先是一震,继而眉心间绽放出了一点极其耀眼的紫色。
“孩子,经过这么岁月,你还是平安回来了。”
一点灵光赋予了那尊神像,动人的生命力。
一个充满母性慈爱的女子,冲着小雪缓缓张开了怀抱。
“娘亲!”
颗颗晶莹自眼角滑落,如一个小女孩儿一般,直接扑向了女子的怀抱。
晃眼的万丈光芒,将两道身影,重重包裹。
陈靖仇跟一个呆子般,站在那里一动不动。
眼睛眨巴了半天才反应过来。
那个让他感受到无限母爱的女子,居然是小雪的娘亲。
她不说自己是无父无母的孤儿吗?
“我点醒了你体内,属于女娲的力量,也开启了你的宿世记忆。”
“至于这一点神性灵光,你自己做选择吧。”
紫色光芒消散之后,女娲冲着于小雪伸出了手掌。
“娘亲,还是让女儿再做几天凡人吧。”
伸出手,似乎想要抚摸一下那属于自己的神性灵光。
于小雪终究还是忍住了冲动。
一点属于自己的灵光回归,那便是永远的神了。
再没有第二次机会做人了。
“好,那娘亲就再帮你保管一段时间。”
一挥手,那点神性灵光再次收藏了起来。
“靖仇哥哥,这是我的娘亲,女娲娘娘!”
开心不已的少女,冲着傻不愣登的少年,嫣然一笑。
“见过······”
陈靖仇傻乎乎抱拳。
出门在外,礼仪在很大程度上便足以体型出素质。
“什么?女娲娘娘?”
只是这自我感觉良好的素质,维持了不到一秒钟,便彻底破功了。
陈靖仇就是再没有学识,也知道女娲的大名,知道女娲对人界意味着如何。
“倒是还算不错!”
“未来的路,是你们自己走出来的,好好努力吧!”
看着陈靖仇微微点头中,女娲身形消散。
“靖仇哥哥,该做的事儿,都已经做完了,我们走吧。”
许多的记忆虽然苏醒,她现在却还是只有一个身份——于小雪。
“靖仇哥哥,你怎么慢吞吞的?”
看着落在身后,不太敢靠近自己的陈靖仇,于小雪不由说道。
“你真的是女娲的女儿?”
仔细的将于小雪看了一遍之后,陈靖仇再次确认道。
这事儿对他而言,简直堪比梦幻了。
或者说,做梦都不敢这么想。
“不管我曾经是谁,现在的我,都只是于小雪。”
“那你能告诉我,究竟出什么事儿了吗?”
陈靖仇反应是稍微有那么一点儿慢,却也不是傻子。
先是那一脚镇压了饕餮,将之整成宠物的一家人,再是神秘无比的先生,古月仙人的师父。
现在可好,连女娲娘娘都出来了。
要不是担心自己会被从天而降的巴掌拍死。
陈靖仇很想直接了当的问问——你们这些老妖怪,究竟想要做什么?
“事儿一直都有,只不过从来不曾在世人面前展现过罢了。”
现如今的人界,一派祥和安宁。
却是不知多少默默无闻的高手,在暗中守护的结果。
他们每一个,都是当之无愧的英雄。
“那你这意思是说······”
陈靖仇嘴角抽搐,忍不住咽了一口唾沫。
“我有点儿想我师父了,咱们可以先去看看吗?”
陈靖仇满是希望看着于小雪。
“自然可以。”
于小雪一口答应,让陈靖仇忍不住长出了一口气。
那些活了不知多少岁月的古老存在都现身了。
这盘棋,何等的大,已然可以想象。
就自己这点儿脆弱身子骨,踩进这样的棋局。
怕是连一粒灰尘都算不上。
“但是你觉得,可能躲得掉吗?”
又是一句话,将陈靖仇揣入了深渊。
“可是我真的怕自己扛不起来啊!”
“没关系,你只需要做好你自己就可以了。”
似是放下了心事包袱的陈靖仇,开始了跟于小雪浪迹天涯的旅途。
直到这一天,一袭动人红衣,拦住了他们的去路。
“你们是什么人?来我拓拔族想要做什么?”
拓跋玉儿满是警惕的盯着漫步而来的二人。
随着北方战场,以大隋全面胜利而结束,拓拔族似乎就进入了一个非常奇怪的时刻。
既有当初不曾参与那一战,否则现在拓拔族已然全族诛灭的庆幸。
也有一种隐隐的防备与敌对。
两种完全不同的生活文明,同处一片大地,就如同丛林中的猛兽一般。
弱小的,为了不被强大的伤害,总是首先做出自我防护。
汉人的中原文明有句话叫做——卧榻之侧岂容他人酣睡。
现在的拓拔族,就在大隋的卧榻一侧酣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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