高子桀番外盛华无双

天地领域 高子桀番外 盛华无双

皇宫是天底下最富华的一地,飞檐翘角好似祥瑞云端,鎏金殿宇巍然屹立,气派雄伟而森严。而此时,朱红尊贵的巨门下置着两头分外壮美的玉狮,身穿着深黑铁盔甲的卫兵一排一排站立,昂然挺直,浑身冰冷肃杀之气。

“站住!”值日的卫兵大喝一声,立即上前几步,拦住两个矮小的身影,目光严厉,“这里是皇宫,寻常人不得窥视,尔等速速离去!”

这两个小子倒是吃了雄心豹子胆,竟然想要进皇宫?若换做平时,早押下去打几十大板以儆效尤,但是今日是帝后一起去万佛寺上香的特殊日子,不得杀生,他们这些卫兵自然得是少事一点,毕竟谁也不好说,只是他们很清楚知道,惹恼了上位者绝对没好果子吃。

“如果我不离开呢?”听得一声略带沙哑的声音,犹有孩童的稚嫩和青涩。“你倒是要反了?”穿得破破烂烂的乞儿,竟然敢用这么大的口气跟他说话?卫兵很不爽,正要给点好看,却不料一双细长的眼瞬间转头看他,黑白分明的眼珠里,是森冷的严酷!

卫兵一下子就软了脚,竟然不自觉跪倒在地上,那一眼斜过来的寒光,能让人心都凉透了。这样的眼神,哪里是一个衣着破烂好似街头乞儿的小孩所拥有的目光?他正胆颤之间,同伴的嘲笑已经从远处传来,而他冷汗直冒,不敢起身,然后面前一晃,玉色的光泽吸引了他的目光。

那脏兮兮的手指,提着一块祥龙玉佩。在阳光穿透的时候,里面那一条沉睡的龙骤然醒来,挣脱层层荆棘与束缚,威严尊贵的龙眼好似要朝他瞪过来!登时浑身都冒出了冷汗,他哆嗦跪好,巍巍颤颤张嘴,“奴、奴才恭送太子回宫!”

身后的卫兵皆都掉了眼珠子。

“太子千岁千岁千千岁!”

面前是一呼百应的谄媚奉承,他站在皇后的身边,一身杏黄太子袍,腰扎金玉带,衣襟上的蟒纹庄严尊贵。看着这富丽堂皇的宫殿,他终于回到了属于他的地方,现在,他要一步一步夺回他的权力!面对众臣,他的笑容雍容大方,不失太子威仪。

四年,再一切画面。

在雪心殿,一美人缠连病榻,三千青丝慵懒随意披在榻上,隐有发白的痕迹,本是纤弱如柳之姿,愈发削瘦,妩媚细长的眼眸透着不再是万般风情,而是狰狞的恨意。紫色华贵的华服难掩清瘦,显得宽松,露出了瘦得可怕的锁骨。

“太子殿下。”门外是轻柔羞怯的嗓音,紫衣美人双眉微皱,陡然生出了凌厉。“听闻雪妃昨夜呕血不止,儿臣特意带来补品,这是儿臣一点心意,希望雪妃快快好起来。”只见一个气质清华的少年走进来,明晃晃的太子袍,彰显其尊贵的地位。

“你这个魔、魔鬼,咳、咳……”紫衣美人满脸狰狞,正欲骂口,却未料心肺受损,竟是猛烈咳嗽起来,锦被上是斑斑的血迹,她浑身就好像抽空了血液,脸色苍白得吓人。她清楚知道,自己的时日是无多了。面前这个浅笑盈盈的少年,谁料得他有如此手段?

她恨,恨自己这般轻估了皇后的手段!为了保住太子之位,竟然不惜让自己儿子在外流落七年,不闻不问,还让她真的信了!在她正怀上了孩子的时候,正宫之子手持祥龙玉佩,再度复位,一下子将她的算盘计划完全搅乱。

青出于蓝而胜于蓝,太子可比皇后更有手段,心思更加狠毒!不然,她也不会落到资格下场。雪妃自嘲一笑,一失足成千古恨!

那明朗的少年只是轻轻一笑,随手斟了一杯茶水,还暖暖的,递到紫衣美人的面前,柔声劝道,“雪妃,润一口茶,早点歇息吧。”他有着一双很清很明的眼睛,比繁星还要耀眼,又像赤子一样纯洁善良。听那温和担忧的语气,相信没有人认为他是心肠歹毒之人。

“你们母子俩迟早死无葬身之地!”雪妃看着递到她面前的茶水,冷冷笑了,笑容很美,却淬了可怕的毒!“这个就不用雪妃操心了。”太子笑得温文尔雅,声音一贯柔和轻缓。“我在地狱等着你们!”她哽了一口气,一口将茶水喝光,然后用那双美眸死死盯着他,那张带笑绝色的脸。

“哐啷……”茶杯被打碎在地,他的笑仍旧雍容大方。

东宫,仍旧华贵,只是没人知道其中的千钧一发。

当他刚刚及冠。

“太子千岁。”婢女恭敬欠礼,同时用眼羞涩打量着面前风姿卓越的太子爷,真是越看越迷人。在宫中优秀良才不少,但却没有任何一人敢于太子殿下比肩,因为太子殿下就像是天空中的明月,其余的,都只能是星星。也难怪那么多的千金小姐,为了见殿下一面,竟然不惜一切代价。

无暇理会婢女的神游天外,柳飞华温和点头,“母后已经睡了吗?”婢女欠身小心翼翼回答,“回太子殿下,娘娘她今个早上就不舒服,所以就早早躺下了,还未用膳呢。”躺了这么久?柳飞华微微讶异,面上不动声色。他似乎嗅到了不寻常的气味。

一拂袖踏入东宫,婢女们仍在尽责守好岗位,明明就没有任何的异常。只是,他的直觉总是那么的准!谦和的眉眼微微皱起,他神色不变,淡淡吩咐下去,“你们先退下吧。”在这个时候,他明显听到了如释重负的一声叹。

“是。”婢女们连声应诺,不敢有丝毫的停留和违背之意。顿时,华丽富有的宫殿一下子变得静悄悄,似乎只听见他的呼吸。瞥向那青铜鼎,他的眸色稍微深邃,母后近日午睡难以成眠,所以总会在午睡之前点了安神香,但是那青铜鼎空****,什么都没有。

他留了心,低眉走进了母后的寝室,果然见着了人……不速之客!而且,还是两个。身材高大,眼神阴鸷,很像杀手,尤其身上那股怎么洗也擦不掉的气味。他在一群杀手堆里待了那么久,对于这种杀戮的气息,他最为清楚,所以他总是懂得怎样收敛自己身上的暴戾之色。

“太子爷,别来无恙。”那声音粗噶苍老,但明显是认得他了。“阁下不知有何要事?”他虽然不知是什么人,但他性格一贯冷静,遂不动声色挑问。虽然背对的时候光线晦暗,但他仍看到了那腰带上系着的红玉环,红汪汪的一片,让人不注意都难。

黑斗篷,红玉环,是杀手盟的唯一标记。杀手盟派出的杀手?不可能,谁敢如此的轻举妄动!再没有他的命令之前,有谁敢叛离?亦或是,有人在故意引他误会?他危险眯起了双眼。还是说,有人想要暗借杀手盟的名义,来杀人?

“如果你不想你母后死的话,那么,对付晏城,你知道该怎么做。”阴沉嘶哑的声音,出自另一个披着黑斗篷的人。而在他的身后,一身华服的皇后脸色如死灰惨白,珠光宝气的发钗掉了满地,她的头发凌乱披着,眼神呆滞,好似失明了一样。

晏城?夏侯颜曾经所居住的一个小城?他本是心思玲珑之人,一转念想,冷汗湿了后背。明明是五月天,他却觉寒气凛然,浸入骨中,也成冰了。有人想要对付夏侯颜,而且不是一般的玩笑,是真的准备要将夏侯颜给铲除!

夏侯究竟被哪路的人马给盯上了?这下可是棘手了。而且,居然有人会找到他的头上来?难道这幕后指使者,是知晓自己和夏侯颜的关系?

他不动神色看着四周,脸上虽然没有过多的笑意,但起码敛起了几分不爽,“劳烦各位先放了我母后,她手无缚鸡之力,并不会伤到自己人。”他的声音很稳,没听出一丝一毫的波澜起伏。他的面具,已经真真假假,从未有人能识破。

那两人面面相觑了几眼,才冷冷一哼,“我看太子爷是个聪明人,最好别耍什么花招!”说罢,一股气流将皇后提起来,一把丢到柳飞华的面前,他赶紧接下,立即寻脉探察,登时双眉凝聚杀戮之气,双眼寒冰结成,竟然是“七虫毒”!

七虫毒,天下间最为歹毒的一种剧毒,也是毒宗制造出来最为得意的一门毒。七虫毒,是以七种相生相克的虫毒混合在一起,然后全部渗入花虫,凝练出母盅与子盅,一旦分开时,就会痛不欲生,每天发一种毒,七日之后,七孔流血而死。

母后一向最注重的就是自己的容貌,七虫毒发,一定会让皮肤溃烂蹦血,说不定母后因为受不了而去自杀。

“你们居然下了七虫毒?”好歹毒的心肠!他低下了头,别人看不清他脸上是怎样的愤怒,只是他的声音一贯温和,听不出息怒。那稍微年少的声音在此刻响起,带着几分沾沾自喜与傲然,“只要太子乖乖听话,七日之内,必定奉上母盅解毒,再赔礼道歉。”

“现在就赔吧!”他的声音还是听不出什么异常,只换来低低的哼声,纯白的羊毛毯上滚落一个死不瞑目的人头,溅了满地的血。另一个人微微缩起了眼,心下稍畏,主人说得还真是很对,这小子虽然年纪轻轻,绝对会是干大事的料!

“晏城么……”他看着手中的鲜血,笑容已经多了几分苦涩。他多想再见到那双明亮狡黠的眼,多想在一次体会她护在面前的滋味,多想……跟她在一起。可是不能,他无法抛弃自己的母后。背叛,一个浸染了多少鲜血的词语,如今,是要用在自己的身上吗?

是从什么时候开始,他忘了自己是太子身份,忘了自己的身后还有一个玛亚帝国,他只想做回高子桀,在他们的面前,有时很沉默,有时很抽风,有时又很忧郁,世俗的枷锁他轻而易举砍开,荆棘满路他大笑踏上,鲜血淋漓他毫不在乎。

可是,那是自己的母后啊……柳飞华瞥眼看去,此时她的脸上已经多了一层青白之色,眼睛虽然呆滞,但嘴里还是喃着,“华儿,不、不要答应他……”她艰难吐出这几个字。她是皇后也是母亲,她是知晓自己儿子心中种下了情种,虽然他还未发觉,但她这个做娘的,怎么能让儿子后悔一生呢?

“把解药给我。”他伸出手,风轻云淡看着面前的老人,那斗笠下那张满是皱纹而苍老的脸显然是皱了起来。“怎么,难道怕了吗?”他语气淡漠,好像中毒的根本不是他的亲生母亲似的。“好,希望太子爷不要食言,否则怪罪下来别说一个玛亚,整片大陆都要灭亡。”

柳飞华的双眼微缩,这幕后人,究竟是谁?

吃了解药之后,皇后的脸色逐步好转,眼睛里对死亡的恐惧还未消去,但总算在生死一线之间活着回来。她伸手摸了摸自己儿子的脸,哽咽道,“我的儿,是母后对不起你。”在这样艰难的选择之间,还让他左右为难。

“你可是我的母亲啊……”他淡笑不语,只是将脑袋轻轻靠在皇后的肩上,“母后,儿臣好累,好累……”黑暗,遮蔽了他那双灿若繁星般的双眼。

晏城。

“杀。”从那单薄的唇,吐出不寒而栗的字眼,霎时间,热闹平常的晏城掀起了一阵阵的尖声惨叫,甚至看见鲜血染红了这堵围墙。这一天,是晏城的死亡之期,到处都充斥着腐烂腥臭的气息,地上是一滩滩凝固了的血迹。只因为上位者的一念之间,压上了众多无辜的生命。

当他踏入这个空**的晏城,血腥如刀刃,削着他的脸,只觉得满眼都是血红。

“快点过去,他就要发现我们了!”低低的催促,在这寂静清冷的寒夜显得那般微弱,他的长眉轻不可闻蹙起,神色不变,说道,“到前面看看还有没有漏网之鱼。”雍容优雅是他一贯的神色。“是。”握着长戟、浑身冷气的一队队士兵顿时疾奔到前面搜索。

能留下就留下的生命,是我为你做的最后一件事。

第二天,这座晏城成了一座死城,四处都是久久不散的血腥,凝成一块一块。待他赶回皇宫的时候,消息还没有传开,然而他却只觉胸口闷得难受,好像窒息一样,炽热火焰燃烧着他整个心肺。这吓坏了皇后,他只记得当时自己说了一句话,“都死了。”然后就昏过去不省人事。

迷迷糊糊之间,只听见母后低低轻叹,“我的儿,是母后对不起你……”然后嘴唇凉凉的,他似乎咽下了一粒圆圆的药丹,当时他还以为是清热解毒的药丹。待他再次醒过来的时候,只觉得脑里一片空白,什么都空****的。

母后温柔喂他吃药,却未料得,一声呼喝掩盖了任何的声音……“躲在暗处的老家伙,既然有种放了诱饵,大鱼都出来了,你们也不必像鼠辈躲躲藏藏!”母后的神色复杂而慌乱,竟然失手打碎了药碗,平日里,她是绝对不会做出这样惊慌失措的事。

“是颜的声音!母后,儿臣要去看看!”他当时只想弄清怎么回事,根本没在意母后那一句试探之语,“华儿,你真的还要去面对那人吗?”他觉得怪怪的,但是又说不上来是怎么回事,只得应道,“颜是我出生入死的挚友,我怎能丢下不管?”

穿好衣服,就风风火火出去了。如果他那时候回过头来,会发下他那平日里端庄高贵的母后,此刻泪流满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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