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一章 再遇卓寿

“这里发生什么事了？”黑鹰背上的华衣老人一跃而下，双手负在身后，一副高深莫测的模样，一派世外仙人作风。脸色惨白得似鬼的白峰，一见到老人，一惊，然后那血淋淋的面容顿时扭曲起来，看着夏侯颜是说不出的悚人，连旁边的蓝洛都被这副鬼样子给吓了一跳。

“卓长老，你可要为我做主啊！”他踉跄站起来，死死拽着老人的衣角。

这个华衣老人，正是卓家近日来风头正盛的长老，卓寿。

突然冲上一个蓬头垢面、满脸血污的人，把卓寿吓了一跳，细细看那面容，才惊觉呼道，“峰公子，你怎变得如此模样了？”脸颊红肿的比胖子还要惨不忍睹！白峰可是那个人最宠爱的孙子，有谁敢这样不开眼招惹他？

白峰狠狠看着夏侯颜，眼神说不出的歹毒和怨恨，“都是被这个臭小子给搞成这样的！”他什么时候落得如此狼狈！还让人看尽笑话！他不好好折磨这个臭小子生不如死的话，他就枉为人！“什么？”还真有不开眼的？卓寿惊愕看去，却见对方正好整以暇看着他，黑潭似的眼眸，敛着泛泛寒光。

他忍不住一惊，这个小子怎会让他觉得毛骨悚然？

“怎么，峰公子，你还想要试一下吗？”夏侯颜似笑非笑地道，让白峰硬生生打了个寒颤。“好大胆，你竟敢如此对峰公子说话！”见白峰一下就变了脸色，卓寿暗忖，若是自己替白峰出了一口恶气，或许那个人一高兴给自己来点什么奖励也说不定。

于是卓寿挺起头，拍拍胸膛，颇有大派风范，“峰公子不必怕，这等恶仆，就交给老夫好了。”白峰见有人为他出头，于是也不再惧怕，昂首挺胸，言语间尽是恶毒，“最好将他的眼睛挖下来踩碎，让他狗眼不识泰山！我要他求生不得，求死不能！”

卓寿嘿嘿笑着，神情谄媚，“若是老夫替公子出了这口恶气，不知……”他还没说完，就被白峰不耐烦打断，自有得意，“到时候，我会叫爷爷好好奖赏你的！”卓寿嘴边的笑容扩大，然后盯着夏侯颜，理直气壮地道，“好了，你可以把自己的眼睛挖下来了！我会饶你不死的！”

夏侯公子依旧懒懒抬眉，薄唇轻飘飘吐出一句：“你的狗眼瞎了。”本来以为夏侯颜会乖乖就范、并为他的开恩感激涕零而得意洋洋的卓寿，冷不防听得这一句，脸色刷刷几声，变得比锅底还要黑，眼中是阴鸷的神色，“你、敢、再、说、一、遍？”

听得他一字一顿愤怒地咬字，夏侯公子不为之所动，只是耸了耸肩膀，神情惬意挖了挖耳朵，“本来就是人老不中用，没想到连耳朵都聋了。”

这一句，无疑是平地上投下的惊雷，轰的一声炸开了，炸得众人风中凌乱。这林彦该不会是脑袋坏掉了吧，竟然如此挑衅一个拥有黑铁鹰的高手？卓寿的脸皮猛然涨红，目光就像是恶鬼吃人一样，说不出的阴寒恐怖，布满森然杀机。气势突然释放，七星斗行的气息斥满了范围，让人觉得心惊压抑。

在场的人，除了他们未知等级的夏侯颜，都是未达天阶，此刻如此真实感受到天阶高手的威力，不由得有些艳羡和尊敬。卓寿很享受这种崇敬的目光，轻抬下颌，轻蔑看着夏侯颜。却未料对方一声轻笑，眼眸清亮，悠然的语气在卓寿听来，异常刺耳：“看来这些年来你没什么长进。”

卓寿立即暴怒，脸皮涨红得快要炸了一样，“臭小子，你在找死！”夏侯颜漫不经心地笑了，“老家伙，这句话我可是听腻了。”说罢，嘴角轻扯，一朵浅笑翩然浮现。“嘭！”几乎就在刹那，惊天气势轰然爆开，击起黄沙千层，青年那孤傲的清影在天地间显得极为强大。

众人惊骇看着夏侯颜，他们知道他如此厉害，斗者等级肯定也不会差到哪里去，但谁也没有料到，他竟然已经是天阶斗虚了！比那东陆第一公子的卓文浩还要高阶！白清华心中更是复杂，因为讨好一个纨绔子弟，就这样失去了一个强大的助力，值得吗？

“如何，现在是谁在找死？”清冽冷漠的声音，徐徐飘出，听在卓寿的耳里，无疑犹如结冰一样冷酷。夏侯颜不理会卓寿微微发白的脸色，自顾自摆弄手指，残忍启音，“挑战高手的尊威，可不是断肢断腿就能息怒的，不如，把你头拧下来当球踢……”

说着，一步步逼近，清冷的眸光藏着血腥，让卓寿忍不住心生寒意。

“寿兄，你在干什么？”后边传来一声的询问，接着一大队人马走来，约莫是两百人的阵型，前面五人，各自骑着自己的坐骑。夏侯颜微微缩起瞳孔，情况有点出乎意料，那四人都是天阶级别的高手，其中有一个更是二星圣尊。

若是自己一个人动手，会有多大的胜算？夏侯公子开始运转她那颗聪明绝顶的脑袋，一分一分的计算。

待那冰冷摄人的视线终于转移，卓寿竟然忍不住如释重负喘了一口气，才惊觉，身上早就是冷汗涔涔！

后边的人终于走到跟前，前边的五人早就落下坐骑。

“长老？”徐菲瞪大眼，小嘴忍不住张大，美艳若花的脸颊上尽是错愕，“你怎么会在这？”那被她唤为“长老”的人，是一名年轻且极其具有气质的优雅女人，一袭温婉黄衣将她衬得更为静谧美丽。听得徐菲的惊呼，她柔柔一笑，无顾场中诡异的气氛，朝她招招手。

徐菲惊疑不定扫了眼四周，然后抿着嘴，小心翼翼走过去。优雅女人抬起手，轻轻抚摸着她的脸颊，怜惜道，“我的菲儿，你吃了不少的苦头了吧？”这一声如母亲般温暖的问候，让徐菲一怔，旋即眼泪不听话从眼睛跑出来。

没有人知道，她独自离家历练，一路上受到多大的苦头，可是她咬咬牙坚持下来了，因为她要向世人证明，她一点也不比大姐差！

凭什么，大姐只是比她早一分钟出生，却得到了全家人的宠爱和族人的拥戴！无论她从小表现得多出色，也只是换来几个赞赏的眼神，那柔弱的母亲一心一意将心思和母爱都给了大姐，而她，即使修炼差点被摔断腿，也只是换来几日的温暖，甚至若是大姐擦破皮，母亲焦急得就差没将心肺给掏出来。

呵呵，瞧，徐倾情，倾尽万千的宠爱。可是她呢，徐菲，不知道是“飞”还是“废”，反正是随意给取的吧！从小到大，对她好的只有这个与她毫无血缘关系的长老。哪怕是自己有一点小伤，她就会很焦急，恨不得替自己受伤。

呵，在那冰冷冷的家里，还好有这样的一个人，在陪着自己。

徐菲伸出手，紧紧勾住那雪白的长颈，将脸埋在她的怀里，想要哭尽这几年来所受的委屈。优雅女人微微一叹，伸出手，轻易就抱住那纤细幼弱的腰肢，眸中闪动着温柔。她的菲儿，瘦了，回去之后，一定要好好补补，这样弱不禁风的身体很容易生病呢。

“于天！”一道威严的声音响起，一个面容严肃的中年男子眯起眼，“你真是有本事啊，几年也不给家里捎个讯，不知道的人还以为你死了呢！你当真是有我这个爹，和你的娘吗？你还要不要你的家了？”越说越气，于豪脸色铁青，若不是碍着大家在场，他早就想上前狂揍这个不孝子！

在队伍中最沉默寡言的于天，此刻听得这话，心中微微一动，虽然不爽面前的老爹，但是娘亲可是他一直挂念的温柔，“娘她怎样了？”他低低问道。好在这个小子还有些良心！于豪从鼻孔中哼了几声，“你现在才想起你的娘了，先前干什么去了？去啊，有本事你就不回来，看你娘会不会因为你的不孝而气死！”

为了娘亲，我忍！于天闷声不吭。

而另一边，白清华和白水儿双双站在一个青衣老人的面前，低着头，诺诺连声，似乎在受训。

看的这一幕，蓝洛心中很不是滋味。

夏侯颜则是微微眯眼，打量着面前的阵仗，若是以她那不多却深刻的记忆来解释的，这样大阵仗的出行，应该是卡洛四大斗者家族一年一例的修炼，为数不多却轰动无比。

首先，分别挑选出家族出色的年轻斗者，因此每次出行前都要大摆擂台，以此筛选出前五十胜者。以出行为历练，见识人情世故，回到家族之后，整个人都会脱胎换骨一番，甚至还能得到家族的奖赏和提拔，是每个年轻弟子打破头都想要争夺的名额。

但她明明记得清楚，四大家族每次的出行，都是定在十月的，现在却提前了不少。是同传说一样，因为血轮半角大漠中那神秘的半月炎心？

她不动声色，但场中那些老练成精的家伙已经开始注意到她，偷偷打量和思忖着，猜测着这个少年英杰是如何的来头？

只是，还没等他们打量完，有很白痴的人迫不及待开口，“卓长老，你倒是快点啊，把臭小子的眼珠挖下来！”见识过夏侯颜的气势，卓寿再也不敢生起轻视之心了，自从出了卓寂天那一档的事情之后，他就变得十分敏感，他再也不想要回忆那梦魇一样的片段！

卓寂天，这个人已经死了！

卓寿微微喘口气，看着夏侯颜的目光惊疑不定，旋即嘴角扯出一个诡异的笑容，他不会再让任何人来扰乱他！哪怕是卓寂天！

一旁沉默的素衣老人感受到卓寿起了杀心，微微沉吟，青年那古潭似不起波澜的眼眸让他心中一寒。他有一种莫名其妙的感觉，若是卓寿动手扯怒到这个少年，他们将会迎来一个永不停止的噩梦！想着，他忍不住抖了抖手。

“寿兄，我们要事在身，不必要的麻烦，不要招惹。”素衣老人平淡开口，惹来一干人惊愕无比的视线。这、这是变相为夏侯颜说话？卓寿有些不悦，但是后者那警告的眼神让他心一惊，是不可拒绝的尊威。作为四大家族这次的首领，二星圣尊的素衣老人，有绝对的话语权。

卓寿只得恨恨瞥眼夏侯颜，脸色就像是活生生吞了一只苍蝇一样，惨白惨白的。